“关你什么事,你这个老女人怎么那么烦人啊。”颜舒冬猛地站起来,浑身戾气快要爆发出来,愤愤然地看着中年女人,“许阿姨,就是我家的保姆啊,另外我是有爸爸的,我爸爸就是太忙了没有过来,你能不能一直问个不停啊,不知道墙上写着安静两个字吗?你认识那两个字吗?”
“我说你这个孩子。”女人唠叨起来。
“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现在请您闭嘴好吗?”林焱毫不示弱地开口,转头看向正在发飙的冬冬,声音又软了下来,“冬冬,你坐下来。”
颜舒冬正在气头上,也不听林焱的话,一副拽着脖子不屈让的模样。
“冬冬。”林焱伸手拉上儿子的脸,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来,是颜寻洲打来的电话。林焱犹豫了下,还是接听了电话,颜舒冬耳朵尖,等电话那边颜寻洲一开口,他就听到了打电话过来的人是颜寻洲,所以他一把抢过林焱的手机,对着手机吼道:“爸爸,你还是不是我爸爸了,妈妈都生病了,你在哪里了?”
林焱想从颜舒冬手里拿过手机,但是颜舒冬此时就像一只发了怒的小shòu,尖锐、不满、愤恨……统统充斥着他的胸腔,他太想问一个为什么,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像其他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一样可以拉着他的手回家,为什么他爸爸很少对他笑……还有他梦中的小雨靴,那么简单的设想,为什么他就感觉那么难……
然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重新回到了林焱的手里,她听到颜寻洲这样问她:“你现在在哪里?”
林焱不说话,直接挂上了电话,只是对上颜舒冬的眼睛,她又胆怯了。
“妹子啊,对不住啊。”中年女人讪讪地开口。
林焱没有理会,看了眼坐在chuáng边的冬冬,他还在生气,但是此时,林焱却不敢说一声对不起,她可能没有办法圆满他的心愿。
只是有些事qíng真的太巧了,在挂上电话的十分钟后,病房门推开,徐家伦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小焱,好点了没?”
徐家伦是去了一趟林焱的小厂才从岳明那里知道林焱病了,然后便急冲冲赶到了医院。
“孩子他爸,你终于来了。”中年女人笑呵呵地打起了招呼,徐家伦扯笑回应,就在这时,颜舒冬猛地开口解释:“他不是我的爸爸!他不是!”
徐家伦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林焱也尴尬地对徐家伦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病了,过来看看,这是要住院吗?”
“不住院,等会就回去。”林焱说。
徐家伦“哦”了一声,此时的林焱头发随便一扎,额前散乱了几缕发丝下来,憔悴得让人心疼。
“我去问问医生。”徐家伦站起来往外面走去,颜舒冬前一秒也在反省自己的脾气太冲了,见徐家伦出去了,也站起来跟着徐家伦一块出去。
徐家伦笑眯眯转过头:“你gān嘛去啊?”
颜舒冬抬了下眼皮:“当然是问医生了。”
林焱对徐家伦眨眼,徐家伦明白林焱的意思:“我去就可以了。”
颜舒冬不听,自顾跟着徐家伦往外面走去,林焱心力jiāo瘁地揉了揉额头,结果中年女人又开口问了:“刚刚那个男人不错啊,妹子,你是离婚了吧?”
林焱不说话,中年女人自讨没趣地吃了一块苹果,然后训斥起老公:“怎么苹果一点也不甜啊。”
“明天我再买一些甜的……”
徐家伦回来的时候神色相当严肃,后面跟着一个十分不满的颜舒冬:“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徐家伦没有心思应承颜舒冬,只是看着林焱说:“你等会把孩子送还给孩子爸爸,你再住院观察几天。”
“徐家伦!”林焱声音沙哑,“我没事!”
徐家伦丝毫不理会林焱,倒是身后的颜舒冬急了:“你快告诉我我妈妈怎么了?”
“你妈妈胃病很严重,需要住院观察,你爸爸电话是多少?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跟着……我。”
林焱头疼地要命,有点乞求地看着徐家伦:“徐总,这是我的事,你能不能别参与了。”
“林焱,如果你不爱惜你自己,没有人会爱惜你。”
“徐总,如果你是来说教的,那你真的可以回去了……”
“林焱,我是为你好。”
林焱沉默,一边的颜舒冬低头看着病房对面,林焱侧过头就看到一颗大大的泪珠从他眼里滚落下来,然后冬冬别扭地转过头没有说话。
原来她的生活,从来都是力不从心。
“家伦,你先回去吧,等会我会联系孩子他爸,你在这里不方便。”良久,林焱开口。
徐家伦放在裤袋里的手紧握,青筋四起,但是表现出来的样子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纨绔,他悠悠站了起来,低头扫了眼颜舒冬:“小子,再见。”
颜舒冬咬唇不出声。
徐家伦耸耸肩,离去了病房,走出病房的时候他问自己,真的要放弃里面那个女人吗?如果不放弃,他要做什么?
如果不放弃,他能给她一份安稳可靠的爱qíng婚姻吗?他能接受里面的小孩视如己出吗?
虽然从私心上来说,他希望林焱能放弃小孩,但是有些事qíng再仔细想想,如果林焱真的放弃了小孩,那个女人又不是林焱了。
其实这些问题根本就是一个死结,有舍才有得。徐家伦走在长廊转头下楼梯的时候,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男人与他往相反方向走去。
徐家伦知道,这个人是颜寻洲。
徐家伦扫了一眼颜寻洲,颜寻洲也看了眼徐家伦。
然后下楼的下楼,上楼的上楼。
林焱点滴挂好之后去找了医生,颜舒冬安静地跟在她身后不出声,林焱右手按在左手手背上的消毒棉花,然后蹲□子跟颜舒冬说:“冬冬这里等妈妈,妈妈只是去上个厕所。”
颜舒冬想了很久,终于点了下头。
林焱不是上厕所,而是去了医生的办公室,她在里面跟医生说了很多特殊qíng况,并保证有空立马过来检查,最后医生也烦了:“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回去就回去吧。”
林焱不停地道歉,出来的时候直直撞上立在门口的颜寻洲,颜寻洲身后站着颜舒冬。
林焱从来没有在颜舒冬面前跟颜寻洲相处过,但是知子莫若母,林焱知道颜舒冬内心的最真实渴望,虽然她以后真的没有办法满足他的心愿,但是她也不想让颜舒冬看到她和颜寻洲针锋相对像两个仇人的样子。
“我好了。”她开口,声音平和。
“妈妈不住院吗?”颜舒冬快要哭出来了,其实小孩子有时候是最可怜的,他们见得多,但是对有些事似懂非懂,所以会不断的自己想象,乐天的小孩所有的想象是美好的,不过颜舒冬并不是个乐天的孩子。
“妈妈没事住什么院,别听刚刚的叔叔瞎说。”林焱解释说。
林焱的东西都落在病房里,她走进病房的时候,中年女人终于不再发问了,只是探究地看着颜寻洲,林焱低头整理着东西,把病历本塞进了包包里。
颜寻洲的视线在病历本落了下,然后默默地走到林焱拿过她包:“走吧。”
“妹子,这就是你男人吧。”中年女人憋得实在厉害,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有完没完啊!”颜舒冬转头。
林焱拉上儿子的手:“冬冬,走吧。”
颜寻洲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话不多,经过闹区的时候开口:“吃过了没?”
“当然吃过了,不然等你我和妈妈早就饿死了。”颜舒冬十分不满,但是他的不满全部基于一个孩子对父亲的埋怨,因为他还当颜寻洲是他爸爸,所以一颗心才会愤恨。
颜舒冬的质问,颜寻洲沉默以对,倒是林焱还担心颜舒冬会不会饿,转过头看了眼车窗外,对颜寻洲说:“你边上停一停,我去买两笼包子。”
颜寻洲把车停在附近,然后打开车门:“我去买。”
颜舒冬晚上很乖,他心里有个小小的设想,他如果乖一点,爸爸妈妈是不是可以在一起久点。所以他回到家后吃完包子就主动写作业,写好作业自己端着个脸盆洗了脚,然后自动上了chuáng。
林焱给他掖被子的时候,轻声说:“妈妈,晚安。”
“晚安。”林焱吻上颜舒冬的额头,“睡吧。”
林焱出来的时候,颜寻洲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她,过了会开口:“林焱,把你的病历表给我看下。”
林焱眨了下眼睛:“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就好喽!”
颜寻洲抿了下唇,直接道:“哪里有毛病?”
“胃。”
“具体点。”
“胃癌。”
颜寻洲:“……”
☆、第二十八章
外头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嘁嘁喳喳,好像时间静止,遥远中仿佛琵琶声在雨帘中铮铮响起,将人带入旧梦中,分不清现实和过去。
颜寻洲此时表qíng很喜感,好像在消化一个难以理解的事实,林焱看得实在有趣,盈盈笑意挂在嘴边,目光却嘲讽至极。
“你骗我。”良久,颜寻洲这样开口,手心握拳,开口说话的声音跟他的神色一样难以置信:“我要看病历本。”
“看什么,看完之后准备给我送终吗?”林焱语气淡淡,然后侧过头探究地看向颜寻洲,“难道你觉得我林焱不会死,入狱五年,之后又在声色场所工作……不过你的表qíng好像在说,我林焱是一个有福之人不会那么背运一样,寻洲,那么多年了,我一直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颜寻洲没说话,一双眼睛比头顶的吊灯还亮一点,像是两束光打在林焱脸上,林焱直视颜寻洲的眼睛:“其实有时候我常在想,当年出事的人不是阮媚,而是我就好了,至少死个gān净利落。”
颜寻洲眼里猛地跳跃着一把火:“林焱!”
林焱刚刚的话明显得罪了颜寻洲,此时的颜寻洲就像一只处于发怒的狮子,倒是林焱一副无所畏惧的神态,在两个人对持了整整十几秒后,晚上睡在了隔壁小房间的颜舒冬,在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后揉了揉眼睛爬起来,推开门看到自己爸爸妈妈都立在客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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