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一块研究了一会儿,李夭夭举手提问:“在宁夏?大概什么年代的啊?”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说,大概也就一千年前吧。
余鱼从地上捡起佘蛇前不久以前丢掉的烟屁股吊在嘴里,说,呵,那是西夏的啊,规模多大啊?
南宫狗剩不在意地说,充其量也就是个王陵吧。
佘蛇将地图一折,塞进口袋里,一锤定音:去!
南宫狗剩朝房里努了努嘴:“徒媳妇去不去?”
李夭夭脸色有些微妙,从余鱼嘴里抢过刚点燃的烟屁股,吸了一口,似笑非笑地说:“师父,给你找个新的徒媳妇行不行?”
南宫狗剩稍稍有些吃惊,却只是摸了摸小徒弟的脑袋没说话。
又过了两天,苏颐吃了最后一粒药,李夭夭说:“明天早上我就替你把绷带拆了。”
苏颐笑得特开心,拉着他的手问:“然后我们回上海么?或者,你想去哪里?”
李夭夭说,你先把身体养好了,过几个月,我们去敦煌骑骆驼。
苏颐抱着他,其实心里还有点犯怵,总觉得李夭夭转变的太突然,可他怕说出来影响李夭夭的心qíng,于是只是抱着李夭夭一个劲的傻乐。晚上睡觉的时候,苏颐特地长了个心眼,故意睡在chuáng外边,八爪鱼一样缠着李夭夭。李夭夭亲亲他的额头又亲亲他的鼻子,苏颐每次抬起头要跟他接吻的时候,李夭夭又故意使坏躲开了。
他往苏颐手里塞了个东西,苏颐好奇地摸了一会儿,问道:“这是……骨头?”
“对,师父给的,说是骨箫,石器时代的东西,宝贝着呢。师父修补过了,你chuīchuī试试。”
苏颐将东西凑到唇边,仔细摸索着骨头上的dòng,用了一会儿就摸清了骨箫的chuī法。这是一个八孔七音阶的笛子,据南宫狗剩说,距今约有八千年历史了。
苏颐问道:“这是什么骨头?”
李夭夭说这是鸟的腿骨,不过这种鸟现在已经绝迹,连师父也看不出是什么。
苏颐笑了笑,说:“如果你听见我chuī着箫,不管在哪里,都要回到我身边。”
李夭夭敷衍道:“好,只要我听见。”
翌日清晨,苏颐朦朦胧胧醒来,只觉身旁空空如也,当即惊醒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
“李夭夭!”
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答。
他手忙脚乱地解着眼睛上缠的绷带,忽然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苏颐先是一惊,旋即松了口气,反握住那只手:“夭……”
“小颐……”
苏颐听出是乔瑜的声音,当即变了脸色:“小乔哥?!你怎么在这里?”
乔瑜叹了口气,替他解开脑后的绳结,揭下绷带,涩声说:“我……是李夭夭让我来的……”
苏颐睁开眼,因许久不见光,视线格外朦胧。他用力揉着眼睛,努力将眼睛瞪大,辨析着眼前的事物,声音中包含惶恐:“李夭夭?!夭夭?!”他跌跌撞撞向外跑,因看不清而四处磕磕碰碰,乔瑜扑上前抱住他:“苏颐,苏颐你冷静点,李夭夭他走了。”
苏颐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他去哪里了?”
乔瑜黯然:“……我不知道。”
苏颐的视力逐渐恢复,他看清房间里空空如也,所有的工具和文物都不见了。
他捂着心口,缓缓跌坐在地。
南宫狗剩不知道从哪里借来一辆老式吉普车,一踩油门那发动机转的轰隆隆跟地震似的。
狗剩师徒四人坐在车上,佘蛇开车,狗剩坐前排逗鸽子,李夭夭和余鱼坐后排。
李夭夭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狂抽,上路三个小时就抽掉了一包烟。他把空烟壳往窗外一丢,侧过身子往余鱼怀里摸。余鱼一把拍掉他的爪子,捂着胸口怒道:“死基佬,就知道你们一个两个早就打我的主意了~~老子是纯爷们,劝你早点死心!”
李夭夭心qíng差极了,看他嘴唇一起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懒得和他斗嘴,只说了一个字:“烟。”
发动机的轰鸣声盖住了他的声音。余鱼继续喋喋不休:“老佘都是被你带坏了,昨天晚上他趁我睡着以后居然摸我胸,还以为我不知道。哼,就算老子胸肌比较发达……”
李夭夭开始脱鞋子。
余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动作,锲而不舍地吼道:“对了,我跟你说,师兄上个月在杭州一家健身房里碰到一个大波妹,认识三小时就跟我去开房,啊哈哈……唔唔唔!!”
李夭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袜子塞进他嘴里,世界清净了。
车开到加油站,佘蛇停车加油,余鱼一脚把李夭夭踢下车去,骂骂咧咧道:“兔崽子,老子跟你拼了!”
李夭夭毫不在意地拍去屁股上的鞋印,大步向加油站旁的超市走。
过了一会儿,他拎着一条烟回来,只见南宫狗剩站在车外遛鸽子,四牛艰难地绕着停车场飞了一圈,又重新飞回狗剩的肩上,死也不肯挪窝了。
南宫狗剩笑眯眯地拨弄着四牛的羽毛,口中嘀咕着:“哎呀,我画了三张地图,怎么少了一张呢?唔,我好像放在哪间房间的枕头底下了……嘶,到底在哪呢?”
李夭夭漫不经心地绕过他,钻回车里去了。
上了车,余鱼已消了火气,悻悻地问道:“你把苏颐一个人丢在那,你就不担心?”
李夭夭冷着脸说,我让乔瑜去照顾他了。
“呵!”余鱼用看了外星人似的眼光看着他,“那才更叫人不放心好吧!”
李夭夭烦躁地抓抓头发,开始拆烟,余鱼一把把他的烟抢了过去。“行了行了,歇歇再抽,该尼古丁中毒了。”
余鱼幸灾乐祸地打量着李夭夭的脸色:“后悔了?”
李夭夭用力踹了脚车门,不吭声。
余鱼就着李夭夭拆了一半的烟盒继续拆:“我就不明白了,人苏颐对你算是不错了,你gān嘛非处心积虑甩了他?”
李夭夭拿眼斜他:“上次那寡妇买的保险受益人都写了你名字,你gān嘛抛弃她?”
余鱼闷了。他抽出一根烟要抽,却被李夭夭按了回去:“吸二手烟也会尼古丁中毒。”
余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将烟甩到车座后面。
李夭夭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疲倦地阖上眼:“两个月前他胃穿孔住院,他大哥来找过我。”
余鱼吃惊地说:“我靠,拍豪门大戏呢这是,他哥叫你滚蛋?”
李夭夭摇头:“没,苏颐在他面前尽说我好话来着。不过我gān的事儿他多少也知道点,他跟我说,苏颐喜欢的东西他们从来不会阻拦,他还可以帮我们弄到荷兰去结婚。但是我要跟苏颐好,得遵守他们家的规矩。”
余鱼好奇地听着。
李夭夭说:“他哥给了我份合同。”比了两指的距离,“这么厚。我X他妈的,我翻都没翻开,直接甩他身上,回去理了东西就跑了。我是喜欢苏颐没错,跟他一辈子,我没想过。还他妈跟老子玩这一套,合同,我X他祖宗十八代,有几个子儿就把老子当小白脸!”
一直坐在驾驶座上听着的佘蛇突然开口:“苏颐怎么说?”
李夭夭气哼哼地说:“别看他一脸好欺负的样子,其实那小羊羔子jīng的很。他哥找过我他能不知道?说不定他哥来找我就是他的意思!这次他找到我,提都没提这事,其实话里都带着试探,开口闭口一辈子,就等着老子上他的套呢!X的,听说她二姐是个律师,死的都能给说活。我现在跟他在一起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被他灌醉了摁个手印啥的,这辈子就这么搭进去了。”
余鱼笑着摇头,拍拍他的肩:“算了,gān完这次别回上海了,跟师兄去杭州混一段时间,漂亮的小女生……呃,小男生多得是!”
坐在前排的佘蛇眼珠子转了转,没说话。
不一会儿,南宫狗剩遛完四牛上车,大吉普轰隆轰隆继续往宁夏跑。
西夏是党项族建立的王朝,公元1032年李元昊即位夏国公后脱离宋朝,建宫殿、定军制、立军名、创造了西夏文字,随后称帝,建立了大夏王朝。公元1227年,西夏国被蒙古族所灭,结束了为期二百年的政权。
在距离宁夏银川市西约三十公里公里的贺兰山东麓有一处陵区,分布着九座王陵和两百多座王侯勋戚的陪葬墓。
李夭夭本来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突然一下蹦了起来,脑袋撞在车顶上,哎哟直叫唤。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他的呼痛声,坐在他旁边的余鱼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没吭气。
李夭夭拍打着南宫狗剩的靠垫,大吼道:“师父!!!哪里来的西夏王陵啊!!!”
南宫狗剩掏掏耳朵,吼回去:“神马?!我听不见!!!”
西夏王朝一共经历了十代帝王,除了亡国的末代皇帝,所有的王陵都在一个区里,还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哪里还有多的王陵给他们挖?!
李夭夭从余鱼身上找出地图,拿着画地图小纸片在南宫狗剩面前挥:“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狗剩眼睛左瞟西瞟,装聋作哑。
车开到宁夏银川市境内,终于停了。
李夭夭沉着脸说,狗剩同志,你千辛万苦把我们仨拉拔这么大,不会临时起意想卖给人贩子吧。
南宫狗剩忙打哈哈:哪能啊,就你们仨这jīng瘦的身材,按猪ròu价卖都不回本啊。
李夭夭脸色更沉:“听您这口气,感qíng卖猪ròu价还抬举我们了?”
但是到也到了这地方,何况是狗剩师父的意思,于是三个人也就这么着找了个酒店住下了。
晚上南宫狗剩和李夭夭一间房,余鱼和佘蛇一间,拿了房卡后余鱼突然朝着李夭夭扑了过来:“师弟~~老佘好可怕,他晚上会摸人家的胸胸,人家不要跟他睡~~我跟你一间房吧!”
还不等李夭夭回答,余鱼又一脸嫌弃地跳开:“不对,你这小兔崽子也是根搅屎棍~~”
李夭夭痴呆状,品味着‘搅屎棍’的深意。
余鱼冲着南宫狗剩扑了上去:“师父~~徒儿要跟你睡~~”
南宫狗剩慈祥地摸了摸余鱼的脑袋:“也好,二剩和三狗为师都玩腻了,该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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