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不也说过吗,有危险的话,更证明了你的价值。要是一路太平无事,说不定客户私下里还嘀嘀咕咕,觉得根本没必要雇保镖呢。”
说着说着,麋鹿也好奇了:“对方什么路数,看得出来吗?会是岑小姐得罪过的那些人吗?黑手党什么的?”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功夫太烂了。”
真是什么组织雇来的杀手的话,至少得有过得去的枪械和拳脚功夫,今天那两个人,那叫什么玩意儿,几乎眨眼功夫就被他制住了。
他觉得头疼。
根本说不通,能进沙特人的客房窃取行程、又能放翻海盗,地域跨度如此之大,不是一两个人能做到的,至少也得是一个组织。
但一个行动严密的组织,又怎么能派出如此蹩脚的两个人呢?
麋鹿说:“你再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我可以帮你查查看。”
可疑的……
卫来眉心紧皱。
对付那个AK的时候,曾经撩开他外衣,从他腰后拔枪,当时……
“其中一个人后腰上,有个纹身,圆的,里头好像是……”
想不起来了,当时速度太快,一晃而过。
麋鹿觉得哪怕想得起来都没用:“纹身这种私密的东西,你让我怎么找?总不能一个个掀衣服去看……卫,你休息吧,这一天太够呛了,还有什么事吗?”
卫来没有挂电话,他犹豫了一会,低声问他:“她怎么办?”
“什么她怎么办?”
“我和她的合约签到谈判结束,现在明知道有人要杀她……到时候她怎么办?”
“你管这么多,她救过虎鲨的命,虎鲨会安排人送她的。”
卫来说:“虎鲨也只能在海上嚣张,出了索马里,他什么都不是。”
麋鹿回过味来:“那你想怎么样?”
“船上或许暂时安全,但谈判结束,一下船,她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我就不管吗?”
麋鹿啧啧:“你说出这种话,可真稀奇。保镖和客户,就是一纸合约的jiāoqíng,12点合约结束,我都不会待到12点05分——这是谁说过的话,嗯?”
卫来没吭声。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路,是不是走出什么jiāoqíng来了,我只知道,合约就到那个时候结束,接下来,人家没雇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让她继续雇你,不然你有什么理由继续陪在边上?”
卫来忽然恼火:“我让她继续雇我就是,婆婆妈妈。”
他挂掉电话。
气闷的很,回过头,有点意外,她就靠在门口。
卫来笑:“偷听人家讲电话?”
“门半开,你没说不能听,我刚好过来——怎么能叫偷听?”
卫来顺势在桌子上坐下:“都听到了?”
岑今走进来:“听到了。”
听到了也好,用不着他重复了。
他说:“后半程你得雇我。”
岑今笑起来,过了会,她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摇头。
卫来不动声色:“为什么?”
岑今想了想,说:“没钱。”
又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吧。
“岑今,第一,我知道沙特人给了你五十万;第二,命是土,财是树,有土才长树。没命的话,你抱着那么多钱gān什么?”
岑今说:“我说真的。”
她很无所谓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仰头看着他:“没有钱,我花钱很厉害,欠的债也多,五十万到手,第二天就花出去了。”
卫来盯着她的眼睛:“就为这个?”
岑今说:“是吧……我真没钱。”
卫来冷笑,腾的起身出去,动作很大,身下的桌子都被推挪了位,桌脚和地面间发出难听的蹭磨声。
岑今没动。
过了会,他又回来了,砰一声关上门,大踏步过来,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扔。
是那个小记事本,还有一支笔。
卫来说:“没钱没关系,我让你赊账,给我写个欠条,我当你付了钱了。”
他把记事本和笔推到她手边。
岑今咬了下嘴唇,有点无奈:“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是玩的,真的很危险……”
卫来打断她:“我要你教我什么叫危险?我做这行,本身就是从一个危险过到另一个。赶紧写,我没兴趣白白保护你,别耽误我赚钱。”
岑今掀开那个本子,第一页上有字。
——瓢虫生活观察日记。
卫来说:“翻页,在第二张写。”
岑今忽然来了脾气,把笔往桌上一拍:“我不想写,我不想欠人钱,我也不想雇保镖。”
她腾地起身,刚起到一半,卫来一手摁住她肩,又把她硬生生摁回去了。
他居然在笑。
说:“你有资格说这话吗?”
“在海上的时候,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忘了吗?我顺手把你捡回来解闷玩儿的,我让你写什么、写多大金额,都是我说了算。”
岑今咬牙,过了会椅子一拖,本子哗啦一声翻到第二页:“写什么?”
“写你欠我的钱,日期是今天,金额……我单趟报酬多少,后半程还收多少,写清楚,是你主动借的。”
岑今忍住气,低头去写,再不看他。
卫来笑,觉得她像个被罚写作业的小学生。
他低头去看,故意挑她刺。
“欠条会写吗?格式呢,开头不空格的吗?字写这么差,真好意思说学过中文?还有这个‘今’字,你最后老顿笔,像个‘令’字,你识字吗?”
岑今气的把本子一推,抬头吼他:“你他妈能不能……”
卫来迅速搂住她腰,把她身子往上一抬,低头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要说:你他妈能不能安静点。
能啊。
第34章
卫来自己都奇怪,这个吻持续了那么久。
毕竟作为男人,在男女qíng事中以更久更qiáng值得骄傲的项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话说,男人的雄风,要么呼啸在职业的战场,要么挥洒于缱绻的温chuáng。
早几年,麋鹿还没结婚、可可树还在欧洲受训、大家都还年轻气盛的时候,各种玩乐,稍微文雅点的项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乐,看爱qíng“动作”片。
看多了腻味,于是换成清新的爱qíng片。
慢到发晕的进展,等了六十分钟等来一个吻,可可树急的要脱裤子,对着屏幕上的男主角吼:“你行不行?不行我来!”
卫来说:“粗俗!”
麋鹿:“卫,到底是什么支撑着接吻都要这么久?”
卫来:“导演要求吧,有片酬的。”
等到第一百二十分钟,悲剧了。
可可树:“卫,chuáng都没上,男的为女的死了,不合理吧?”
卫来:“你懂个屁,这叫义气!”
他自己都觉得,男女关系是部电影,终极目的才是重头戏,之前的程序都是过场,打光化妆道具可以敷衍潦糙。
接吻有什么意思啊,他吻过女人,也亲过男人——受训的时候,晚上会玩起哄游戏,方圆十里全是男人,也都心一横亲下去了,亲完了互相骂,有骂没刮胡子的,有骂味太重的,也有骂特么说好了嘴碰嘴你个变态居然伸舌头的。
但现在,居然会觉得沉迷。
全身最敏锐的感官都打开,能感知、察觉和在意到一切。
——她的身体在他手臂的围抱里变沉,也更柔软。
——舌尖轻撩她唇内时,她脖颈忽然上仰,睫根水润,气息更急促。
——牙齿轻轻咬住她唇面时,她推在他胸膛的手蓦地蜷起,指面微微发颤……
原来接吻也会有意思,这么多可以发挥。
岑今大概说对了,他的确是认真的。
认真的喜欢比单纯的上chuáng有意思。
上chuáng是大火燎原,火舌肆nüè,翻天覆地一场,死去活来一回。
认真的喜欢是看细糙萌芽,有足够的耐心等浓淡不同的绿染遍近山远脊,这些事他以前不屑做,现在每个细小环节都乐此不疲。
那个警察敲门,说:“hello,在吗?”
卫来松开岑今。
她跌坐回椅子里,胸口剧烈的起伏,半松的衣领间露出透粉的白,半晌,才低头拿手背轻轻去擦嘴唇。
卫来问:“什么事?”
“我的事办完了,你们是外国人,村子接住你们的话,要你填个表,签个字。”
办完了?排队到门口的纠纷都解决了?难怪外头那么安静。
卫来过去开门。
那个警察拿着文件夹,很客气地把表格递过来——是他刚刚手动拿尺认真标画的。
粗粗一扫,其实要填的也是常项:姓名、国籍、旅游目的、联系方式——这警察其实没有任何接待外国游客的经验,但还是努力要尽职尽责,以体现事事有章程。
卫来浑身燥热,问他:“有洗漱的水吗?”
警察指集装箱边角的几口缸:“随便用。”
卫来大踏步过去,掀开一口缸的糙盖,里头有断了柄的塑料瓢,他舀了一勺,直接从头顶淋下去。
舒服点了。
警察愣愣地看他,卫来解释:“我知道你们水珍贵……我从北欧来,那里冷,这里太热,受不了。”
警察恍然,黑红的脸膛上露出抱歉的表qíng,好像国家的地理气候也是他的责任:“我们这里,是挺热的……没事,你用。”
……
卫来跟警察聊了会,粗填了表,问了就近的qíng况,也聊到海盗,警察说:“我们这里很少有海盗的,海盗也不敢来大的村子,你放心。红海最有名的是索马里海盗,但是他们离着好远呢……”
真自信,今晚上说不定就会来四个你知道吗?
卫来甩了甩左臂,间或握拳舒缓臂肌,他左手掌根到肘心,一直发苏发麻。
眼角余光觑到岑今出来,她不声不响的,打了水回屋去擦洗,过了会又出来,把过完水的衣服晾到晾绳上。
卫来盯着挂上晾绳的衣服看:她把他的也给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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