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过,也许你说得对,他是应该在学校多jiāo几个朋友。”
“本来啊,小孩子和成人不一样,总需要几个玩伴的。”她笑了,“你小时候也一定有小伙伴吧。”
“不,我在他这个年纪没有朋友。”
“一个也没有?”
“没有。”
“是他们不和你玩,还是你不想和他们玩?”
“他们不想和我玩,我也不想和他们玩。”
“你不喜欢热闹?”
“大部分时候,我更喜欢一个待着。”
“贝思哲随你?”
“他和我不一样,他是因为调皮捣蛋爱炫富,同学们才不想理他,但骨子里是渴望和他们亲近。”
熊橙默了默,明白贝翊宁话里的意思,他和贝思哲确实不同,他不爱和人打jiāo道好像是天生的,从她第一眼看见他就有点清楚了,当时他那双眼睛冷得像是结了一层冰渣子。
就算是此时此刻,她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和他相处得很愉快,却也很清楚自己始终和他的内心世界隔了一面墙。
这晚,熊橙睡觉之前把贝翊宁折的那颗爱心夹在一本自己喜欢的书的九十九页,正好那页的第三行有一句很文艺的话:“快乐是禁地,生死之后,找不到进去的钥匙。”
她把书放回原处,闭上眼睛入睡。
*
隔天,熊橙下班走出餐厅,贝翊宁的车停在艾朵门口,副驾驶座上的贝思哲古灵jīng怪地探出脑袋,响亮地对她喊话:“小熊,你现在是爸爸的女朋友了吗?”
熊橙赶紧走上前,对他“嘘”了一声:“你要不要这么大声呀?”
贝思哲的眼睛瞪得又圆又亮:“所以,是真的?”
熊橙点了点头。
贝思哲以拳击掌:“这才几天的功夫,爸爸出手果然手到擒来。”
“……”
驾驶座上的贝翊宁把贝思哲拉回来,对熊橙说:“本来想带他进去吃饭的,没想到你已经下班了。”
贝思哲可怜地眨了眨眼睛:“小熊,我很久没有吃你亲手做的美食了,好想吃。”
“我请你去我家吃。”
贝思哲立刻欢呼。
车子到了熊橙的楼下,贝翊宁刚下车就接到事务所的电话,挂下后和熊橙解释他有事要去处理,让她带贝思哲先上去,他忙完后过来接贝思哲,说完就回到车上。
车子走了后,贝思哲在原地摊手:“爸爸总是这么扫兴。”
熊橙拍了拍他的脑袋:“我们上去吧。”
贝思哲笑嘻嘻地牵起她的手。
熊橙用南瓜,jīròu和奶酪给贝思哲做了一个奶香南瓜jīròu焗饭,贝思哲一边吃一边天真烂漫的口吻:“小熊,你和爸爸进展到哪一步了?”
熊橙简直要喷饭。
“你们手拉手了吗?”
熊橙没说话,变相默认。
“你们亲亲嘴了吗?”
熊橙继续默认。
“那你们什么时候生小宝宝啊?”
“……你太跳跃了,亲嘴后就是生小宝宝?”
“难道不是这样吗?婚礼上的新郎和新娘都会亲嘴,然后大家就让他们赶紧生小宝宝,那就是说亲嘴后就差不多要有小宝宝了。”贝思哲有些困惑,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宝宝是怎么出来了的,学校六年级才会开生理课,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熊橙突然发现贝思哲这小家伙也有天真可爱的一面,qiáng忍住笑意。
贝思哲却放下勺子,双手托腮,认真地回忆:“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以前幼儿园一个女孩子告诉过我,亲嘴和生小宝宝中间还有步骤,好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qíng……小熊,难道我遗漏了什么?”
“你没有遗漏什么,赶紧把饭吃完。”熊橙正色。
贝思哲的注意力又回到jīròu饭上,一口又一口地吃,很快吃得满嘴的米粒,熊橙见状,抽了一张纸巾帮他擦嘴巴。
饭后,贝思哲拿出手机给熊橙看他最近收集的图片和好玩的笑话,无意中按到通讯录,熊橙看见两个称呼,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小爸爸”,好奇地问他“小爸爸”是谁,贝思哲回答:“小爸爸是爸爸的小号啊,不过他不常用。”
电光火石间,熊橙想起了什么,立刻追问:“这两个号码的末尾不会只差一个数字吧?”
“这个,我看一看。”贝思哲低头认真地看了看,然后点头,“是的!”
熊橙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发短信咨询电台节目的男士果真是贝翊宁。
得知真相的她感觉很微妙,一想到他表面傲娇自满,不可一世,其实暗地里偷偷发短信咨询qíng感问题,怎么想都觉得不符合常理。
贝思哲没有察觉熊橙的神qíng变化,滔滔不绝地和她说着学校里的事qíng,他最近终于有了两个小伙伴,虽然知道他们是看中自己鼓鼓的钱包,为了骗吃骗喝才和自己jiāo朋友的,但是自己不介意……
“小熊,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贝思哲有点生气,伸出手捏了捏熊橙的脸,“你在傻笑什么啊?”
熊橙回过神来,声音更温柔了:“啊?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
过了八点,贝翊宁才从墨方建筑事务所出来,正要去取车,身侧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贝大设计师。”
他转头一看,又是这个女人,这些天她总是在这附近打转,他已经看见她好几次了。
女人十分自来熟地上前,咧嘴一笑:“我上周末去又宜的坟头看她,给她带了喜欢吃的水果和点心,陪她聊了很久,告诉她你把思哲养得很好,你好像还jiāo了新的女朋友,过得挺好……”
“你找我有什么事?”贝翊宁没耐心听她兜圈子,直截了当。
“我不是特地来找你的,刚好路过这里,看见你了就过来告诉你一声,你上次给我的几百块钱,我都拿去给又宜买水果和点心了。”
“你这次想要多少?”
“也不能说要,我是想问你借点钱,我可以打欠条的。”
“多少?”
女人从小挎包里拿出早准备好的一张纸,递给贝翊宁。
贝翊宁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她需要的数目和她的银行卡号。
他把纸片放进口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拾阶而下。
女人很识相地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等贝翊宁开车离开,她才慢悠悠地走到对面的公车站,跳上车坐了两站抵达老公就读的夜校,在正大门等了一会,直到夜校铃声打响,一群人鱼贯而出,她一眼看到了自己的男人,上前挽过他的手臂,亲昵地说:“走,我们去吃骨头王火锅。”
“麻辣烫就行了,火锅多费钱。”
“不怕,我快要有一笔钱入账了。”
“你买的彩票中奖了?”
“不是,是有人白送我的。”
“神经错乱说胡话吧你?”
“等会坐下再和你详说。”
二十分钟后,骨头王火锅店,两口子面对面地大啖ròu骨汤,男人喝了口啤酒,回到正题:“郝玫啊,到底是谁要白送你钱?”
郝玫放下筒儿骨,津津有味地吮了吮手指:“你还记得我有个叫左又宜的小姐妹吗?”
“就是那个命特别苦,后来得病早逝的?”
“就是她没错,我不是和你说过,她刚怀孕没多久未婚夫就出意外身亡了吗,而造成这个意外的就是她原先的一个男朋友,他们三个的关系一直挺复杂的,这等会再和你说,重点是她一个人生下孩子后整日发神经,不肯打针也不肯吃药,身体越来越糟,孩子不到一岁,她就去了,她的养父母不肯要那个孩子,她未婚夫家里人恨死她了,当她是个扫把星,也不肯要那个可怜的孩子,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孩子就被她原先的男朋友带去养了,我也没机会再见那个孩子了,但巧了,前段时间被我遇上他们了,那孩子白白胖胖的,长得特别好,我想了想就直接上去和他打了招呼,拐弯抹角地提起了左又宜,果然如我所料,他一听左又宜三个字就心虚了,急着拿钱打发我,我琢磨着他其实挺怕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qíng被孩子知道的,我就拿住他这点,问他要钱。”
“这不好吧?这是变相勒索啊。”男人蹙眉,不以为然。
“什么变相勒索?我又没有bī他给我钱,是他自愿给的,为了求一个良心安稳。”郝枚冷笑,“再说了,这点钱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哪里值得一提,他给了也不ròu痛。”
“我总觉得你这么做不合适。”
“你懂什么,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人,别忘了是他害死左又宜未婚夫的,难道这不要偿还?就让他一直无风无làng,开开心心地过日子,没有一点报应?换作是你,你看得过去吗?说句实在的,我现在向他讨债就是为了给左又宜出口气。”
“你少说冠冕堂皇的话了,就算他欠左又宜,但也不欠你的,他gān嘛要还你?再说,他不是已经把左又宜的孩子养得这么大了吗?”
“你忘记我对你说的了?当年左又宜生完孩子大出血,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是我风雨无阻,每天送jī汤到医院喂她,她才捡了一条命的,就凭这点,他就要还我。”郝玫又冷笑,“至于养那个孩子本来就是他该的,那个孩子也怪可怜的,还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爸爸就是被他害死的,这叫什么,老戏文上唱的认贼作父。
男人不敢苟同,却也知道老婆的xing子素来如此,认定了的理谁也劝不了,只好小声嘱咐她:“你别太出格了,小心惹毛了人家。”
“我自有分寸。”郝玫说着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想贪这个便宜啊?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看你下岗了,还要花钱读夜校,儿子九月就要上小学了,你妈生了一场病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再下去都揭不开锅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男人噤声。
*
贝翊宁开车回来接贝思哲,贝思哲走之前还在熊橙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提醒旁边的男人:“爸爸,你要不要也和小熊来一个GoodbyeKiss?”
贝翊宁往他的小脑袋上打了一下,和熊橙说了声再见就带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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