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旸走过去,半蹲在姜越越面前,认真道:“不会什么?”
姜越越的目光从棉鞋上收回来,安安静静地看着凌少旸,直说:“不会忽视我,不会轻易丢下我。而你,你会。”
“越越,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这样。”凌少旸第一次看到姜越越如此平静又清冷的神色,只觉得她离他越来越远,他可能会失去她,“如果你现在还不能面对我,我可以再等,越越,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别离开我。”
他如此隐忍地等了一个月,克制自己不来打扰她,其中最大一个原因是害怕她向他提出分手。
“你说离婚吗?”姜越越看着他,“老实说,我想过离婚,不止一次。”
凌少旸蹙眉,面色一下子寒到了底,墨黑的眼眸里出现一抹异样的难受:“越越,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你,这个绝对不行,永远不可能。”
沉默许久,姜越越苦笑着摇头,轻轻说了句:“你还真那啥,我无法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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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妈妈捧着热牛奶上来,坐到女儿边上,轻声问了句:“又和少旸闹不愉快了?刚才他下楼说了好些个抱歉,这段时间辛苦我们好好照顾你。”
“我让他这段时间别来了。”姜越越接过牛奶,“妈,我可以赖在家里吗?”
姜妈妈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点了点头,她也不是个笨女人,这是人生头一次察觉女儿脸孔上难以消除的难受,知道女儿是真正碰到困难了,感qíng上的事她也不想cha手,也相信女儿是会做出最好最正确的选择。
离婚,很轻易可以说出口的一句话,姜越越始终没有说出来,说完全没有不舍是假的,毕竟他也给她很多温暖幸福的时刻,那些时刻甜得如蜜罐,她错觉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婚姻,真是可以用骑虎难下四字形容,你的长辈,你的亲戚朋友,你全部的社会关系,你的承诺,你作为一个成人的责任和义务都牵扯在里头,它不是一个玩具,你觉得不好玩了就掷在地上说不要了。
她对他说了心里话,给她一些时间,让她消除心里的疙瘩,消除了就回到他身边,消除不了也真的算了,毕竟自己努力过了。他想了很久只能点头,但出门的那一刻还是回头说了句:“越越,离婚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从没觉得我们生活在一起是个错误。”
姜妈妈的朋友帮忙介绍了个有名的中妇科医生,姜越越按时到医院去配药调理身子,那位老中医笑容蔼蔼,病人叫她送子观音,她笑着说:“不要紧张,没事的,这么年轻,再过三个月就可以准备再要孩子。”
出门的时候收到一个短信,是段寅发来的。
“姜越越,你来医院啊,我看见你了。”
姜越越立刻回头,却找不到那张妖孽的脸。
“我戴口罩呢,病了,没力气朝你挥手。”他又发来。
段寅是真的病了,据他自己所说,身子一直很壮,整整十年没病了,现在被一个小小发热感冒折腾倒了。
姜越越到急诊病房一看,果然段寅坐在那里挂盐水,他摘下口罩闲闲地笑了笑。
“你怎么发烧的?”姜越越问。
“为你cao心的。”
“少胡说,我要你cao心gān嘛?”
段寅眼睛移到她拎着的两包药:“什么药啊?又是这么两大包。”
“女人吃的药,你不懂。”
段寅不屑地笑了:“不就是补血调经,要不就是催孕的,姜越越你怎么那么急啊?”
“你怎么病了还没个正形。”姜越越说他。
段寅又戴上口罩:“得了,你别管哥哥了,当心传染给你。”
姜越越往边上瞅了瞅,疑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没人陪你?”
段寅哼了哼:“小感冒,一切自己来,你也快走,看见就寒心。”
姜越越起身,拎上药,小心翼翼问了句:“那我走了,你自己照顾自己哦。”
段寅撇过头去,轻轻咳了两声。
姜越越拎上药,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段寅,觉得他还挺可怜的,但说到底自己和他非亲非故,也不太妥当表现太明显的关心。走到门口,段寅却又叫住了她:“你能不能帮我买个huáng桃罐头?不贵,五块钱。”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大的,“找了的钱要还我。”
姜越越眨了眨眼睛,愣在那边。
“好歹你那天哭得半死,我也在旁边守着你,对吧?”
姜越越买了一堆huáng桃罐头回来。段寅右手挂点滴,斜眼看了看那罐头,示意姜越越打开,那勺喂他:“我右手挂着呢,不方便。”
“姜越越,说实话,你老公是不是不喜欢你?”
姜越越翻了翻白眼,这叫什么问题,“你老公是不是不喜欢你?”这问题怎么也轮不到他来问吧。
“我看你的脸上,就写着幽怨两字。”段寅突地凑近姜越越,他这人就是这样,和人说话时脸贴得很近,“还有yù求不满四字,反正都是不快乐的词。”
“你自己吃,我不喂你了。”姜越越放下huáng桃罐头。段寅轻轻笑了下:“被说中了,生气了。”说着左手握起勺子,十分jīng准地挖了颗大huáng桃放进嘴里。
姜越越突然想起来,好像很小的时候,就有一些小朋友笑他是左撇子的事实。
美袍和虱子(1)
姜越越打了会盹,醒了后发现段寅这厮不知怎么挪地,悄无声息地将头搁在了她腿上,且亮着眼睛看她。“你怎么倒在我腿上?”姜越越觉得不舒服,“起来,坐好了。”
“坐着脖子好酸,就靠一会,就一会。”段寅耍赖,“你忘记小时候有一次你在小镇八宝楼门口被人推倒了,还是我背你回来的。”
姜越越想起来了,那是过年放假的第一天,八宝楼门口挤了半圈的人,她排队去买糕点结果被人推倒,脚上的鞋子都找不到了,没了鞋子,心里紧张又害怕,不知怎么走回去,段寅就在对街啃着一串冰糖葫芦,笑得狡诈,她当然不去理会他,他吃完最后一颗冰糖葫芦,便昂首走来,伸出手:“姜越越,小矮子,脚上没穿鞋就跑出来了?”嘴上是嘲笑,结果还是背她回去了。
提了这事,段寅便理由十足地将脑袋搁在姜越越腿上。
护士换了第二袋液体,段寅舒舒服服地“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姜越越手里拿着一份医疗杂志,无聊地翻阅,腿上有轻轻地颤动,她低头一看,段寅像是睡着了,眉头紧锁,薄唇抿得很紧,下一秒,眉头又舒展开来,唇轻微地颤了颤,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般。姜越越拿起那份轻薄的杂志在他脑袋上扇了扇,引起一阵风,他那种紧绷的神色才慢慢松懈下来。
段寅睁开眼便看到姜越越疑惑的眼神。
“你刚才做噩梦了?”
“我怎么了?”
“你的脸好像在……怎么说呢,好像在抽搐。”
“哦,我有睡眠瘫痪症。”段寅语气很轻松,“简单说就是鬼压chuáng。”
姜越越这才明白,轻声问了句:“你生活压力很大?”
段寅又“唔”了一声,不再说话,他就是如此,有时候竹筒子倒豆一般说很多,有时候一言不发,面上写着“别烦我,别问我”几个字,姜越越也就不再开口。
“姜越越,你老公怎么不陪你来医院啊?”沉默一会后,段寅又笑着起了个话头。
“他忙。”姜越越简洁道。
“是不关心你吧。”
……
“你婚姻幸福吗?”
“还行。”姜越越说出口便后悔了,她怎么能说还行,这下可被段寅抓住话柄了。
段寅果然正脸对她,笑道:“果然是不幸福,你当初为什么要嫁他呢?”
“我说还行是谦虚的回答。”姜越越正色道,“我很幸福。”
“别撑了,你的脸上全写明了。”
姜越越放下杂志,反笑着问段寅:“怎么总说我的八卦,说说你,我上次来医院,看见你陪一个女的进了妇科门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既然他嘴贱,她就比他更贱。段寅想了想,笑出来:“不告诉你,gān嘛给你机会编排我呢?”
姜越越笑了笑,继续看杂志,也就不提。
出了医院,天乌蒙蒙的,像是要下大雨,段寅直接去取车,让姜越越在门口等着:“这回说什么都要送你、”
真是qíng景回放,同样的下雨天,同样的医院,同样拎了两袋药,只是少了一样东西。姜越越不知自己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天气一yīn,快要下雨前就觉得小腹里一股股冷气上窜,和老人家风湿病一般,可以预报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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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萱古灵jīng怪地朝姜越越笑:“越越姐姐,那天我看见你上了那个男人的车子,他是你的谁呀?”
姜越越笑了一下,果然瞒不住:“好了,不瞒你了,他是我那位。”
“男朋友?”小萱睁大眼睛,见姜越越依旧笑着摇头,又大胆猜测,“越越姐姐,你已经嫁人了?!”
得到证实后,小萱按捺不住激动,扯着姜越越的袖子东问西问,言语里全是歆羡:“我要是能在越越姐姐这个年龄嫁给那么帅的男人一辈子就值了。”小萱算是个简单无大志的女孩,家境殷实,父母对她也没别的大要求,她自己的理想就是做个家庭主妇。
月末是小萱的生日,汪祺已经开始为生日礼物发愁了,趁小萱不在座位溜到姜越越身边取经,自然问她小萱喜欢什么,送什么好,姜越越想了想说:“发夹?”她自己也没意识到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是婚前那次生日,凌少旸送的一只发夹。
“汪祺,我都听到了。”小萱跑过来啪一下往汪祺肩膀一拍,“你问越越姐姐我喜欢什么,对吧?”汪祺腼腆地点头,索xing承认。
“你自己去准备,不许问别人。”小萱又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太贵的。”汪祺愁眉苦脸地回了座位想着该送什么,结果一节课完全没放心思,画纸上鬼画符的一堆。
“越越姐姐,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生日。”
姜越越点头:“好啊,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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