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拎着保温桶到对面的影音天空买了十几张碟,回来的时候遇到实习员工,她们笑着问何总,您手上拎着的是什么啊,她只好说:“是一个长辈送的鸭汤。”
坐上电梯回到自己的办公层,走进办公室的瞬间下腹突然一阵酸痛,她蹙眉,伸手揉了揉。这段时间她时常感到下腹部有些不适,又酸又胀,腰背部连着骶部也是又酸又胀。她坐下,深深吸了口气又吐出,心想也许是很久没有出去运动了,整日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笔记本忙碌,浑身都不舒服。
大班台上的手机震动,她拿起一看是徐湛的短信,他问她这周周末有没有时间一起去爬山,她笑了,回复说:我正想出去运动运动呢。
周末是个不错的天气,徐湛开车来接何蔚子,一同驶向绿杨山。绿杨山不算高,海拔只有二百九十米,是适合休闲一族爬的山。这里以峰峦峻秀,奇石异dòng,竹树jiāo翠为名。山顶上还有一个叫消暑dòng的dòng,顾名思义是用来避暑的。
很久没有运动的何蔚子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差多了,以前爬绿杨山一口气可以爬一半,现在不到三分之一她就觉得小腿很酸,气有些急。
相比之下,徐湛爬得非常轻松,他兴致很高,边爬边说话,等注意到何蔚子有些累的时候就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还没爬多少呢。”何蔚子笑了。
“没事,又不是竞赛,我们慢慢爬就好了。”徐湛递给她一瓶水,“你先喝点水。”
何蔚子喝了点水,觉得舒服了一些,徐湛拿出纸巾擦了擦边上的一块大石头,然后拍了拍:“我们坐一会。”
耳边有习习风声,蝉声四起,放眼望去一片绿绿葱葱,看得眼睛很舒服。因为多树多遮阳,蓊蓊郁郁的半山腰不算太热,徐湛拿出一支小电扇朝着何蔚子chuī。
“你还带这个?”何蔚子发现徐湛手里的迷你小电扇挺可爱的。
“这是付学凯的,我偷拿来的。”徐湛笑了,“没想到风力还挺足的。”
何蔚子趁机整理了一下头发,将马尾重新扎了扎,徐湛坐在她身侧,离得她很近,可以清晰闻到她身上那股悠悠的香味,有些心动,低声问:“你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柑橘。”
“是某个品牌的橙花沐浴露和洗发水,我用了三年了。”何蔚子说,“用得久了自己就闻不出了。”
“很香很好闻。”徐湛说着想起什么似的,一手拿着电扇给何蔚子chuī,一手去翻背包,打开后取出了一条糖递给她,“我昨天在便利店买的薄荷糖。”
何蔚子接过后取出一颗剥开,递给徐湛,然后自己也剥了颗放进嘴里,那清凉舒慡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直冲脑门,让人觉得很舒服。徐湛咀嚼着糖,发现何蔚子有一缕头发垂挂下来,很自然地伸手将那头发挂在她耳后,手指触碰到了她细腻如瓷的肌肤,她笑着说了声谢谢。
徐湛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两人坐了二十分钟,然后继续上山,到了山顶发现有不少人,有qíng侣,有一家三口,也有老太太老头子,大家都聚集在山顶,或聊天,或观景,或锻炼,或躺在岩石上睡觉。徐湛拉着何蔚子往消暑dòng的方向走,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两人一进去就觉得非常凉快,这个dòng深邃悠奇,湿润凉慡,和空调风不同,这是完全自然的凉气,让人觉得整个五脏六腑瞬间被浸染在凉水里,真正的惬意。
有个老人在dòng里打太极拳,徐湛是学医的,在医学院学过太极拳,就跟着这老人一块打起来,何蔚子坐在一边静静地看他们,徐湛怕她无聊,笑着说:“我教你打,其实很简单的。”
何蔚子笑着点头,起身跟着徐湛学太极拳。
“其实我们都市人都应该学太极拳,太极拳对人的呼吸系统功能和运动系统功能都很有益处,尤其是像你常坐在办公室里不走动的,背,腿,颈肩的肌ròu都会僵硬,打太极拳可以很好地拉伸肌ròu,促进血液循环。”徐湛边教边说。
“是啊,我一直很想学太极拳,觉得很能修身养xing。”何蔚子很认真地跟着徐湛学。
徐湛惊讶地发现何蔚子学习领悟力很高,一招一式都很漂亮,完全不像是初学者,大赞她是天才。
“其实我从小学很多东西,钢琴,芭蕾,书法,琵琶,笛子,国标等等,但每一样是学不长,爸爸批评我没有恒心,但是妈妈很纵容我,总说没事,你喜欢什么就去尝试,不喜欢了就放弃。”何蔚子说,“于是我学了不少,但无一jīng通。”
“那没什么啊,人哪有样样都会的,有些东西就是学个皮毛的,深入钻研后就发现乐趣少了,因为要学得jīng就一定要吃苦受累,如果不是当职业的话完全没必要,不如见好就收,保持起初的热qíng和好奇。”徐湛说,“以后我有孩子,我也鼓励他学各式各样的东西,不要求他深入。”
“听起来你会是一个很开明的父亲。”
徐湛点头:“这点我随我爸,我爸很开明,是个乐天派,完全随我。”
“你妈妈对你比较严格吧?”何蔚子问。
提及余筱华,徐湛摇头叹气,心里涌上一股无奈:“我妈从小就对我很严格,读书时候只要有功课低于八十分她就会念我很久,报什么培训班,参加什么课余活动她都要管,有段时间我特别不能理解她,想着要反抗她,后来我爸对我说我妈当年为了怀我吃尽了苦头,我才知道她之前是输卵管堵塞,为了怀孕花了整整三年时间,因为不易所以特别看重,对我管得很紧。”
何蔚子笑了:“那你青chūn期一定错过很多乐趣。”
“我习惯了。”徐湛笑得释然,“说实在我就一按部就班的人,学习,考大学,在医院实习,转正签约,一直到现在,也觉得挺好的,虽然没有别人那么疯狂过,但也免去了走弯路。”
“你是优秀宝宝。”何蔚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的想法很简单,想法简单的人会过得比较开心。”
“蔚子。”徐湛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我的想法的确挺简单的,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何蔚子想了想说:“你现在不就是和我在一起吗?”
“我的意思是不只是今天,还有明天,后天,大后天,我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每天都能看见你,和你说话。”徐湛认真道,“换个说法是,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吗?”
“徐湛,我又要说扫你兴的话了。”何蔚子自嘲地笑了,“你没有恋爱过,我做你女朋友对你是不公平的,你值得一段纯粹简单的感qíng,就如同你的生活一样,按部就班地找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做女朋友才是最好的。”
“你就不单纯可爱了?”徐湛笑了,“蔚子,你不必总拿自己的感qíng经历吓我,在我看来,你那些过去并不影响我们以后的生活,人谁没有过去呢,有过去的人不代表就是复杂的。重点是我喜欢你,是你这个人。”
说话间,徐湛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低头拿出一看,对何蔚子轻轻道:“我妈。”
接起一听,余筱华在电话那头说:“湛湛,在哪里呢?今天回家一趟吧,妈妈特地做你爱吃的鲈鱼和白灼虾。”
“妈,我现在和朋友在爬山呢。”徐湛说着看了一眼何蔚子,何蔚子正在对他微笑,然后转过身抱臂看远处的景色。
“和朋友爬山?男的女的?”余筱华立刻问道。
“女的。”徐湛回答。
余筱华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语气瞬间凉下来:“就是那个女人吧,今天这么热你们还爬山啊,会中暑的。”
“行了,妈,我现在不和您说了。”
“湛湛,你等会回来一趟,我有话要和你……”余筱华话还没说话,电话已经被徐湛挂掉了,她楞了一下后摆起了脸,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坐开始生闷气。
在山顶上待了一个多小时,徐湛和何蔚子就一起下山了,上山难下山容易,两人走得比较快,但天色突变,顿时暗了下来,何蔚子抬头一看,乌云已经聚拢了。
“好像是要下雨了。”徐湛说,“我们得走得快一点。”他说着拉起了何蔚子的手。
两人加快脚步走,却还是没来得及躲过那场雨,雨骤降,徐湛赶紧拉着何蔚子到离山脚还有几百米路的一个小亭子躲雨。
“没想到雨一下子这么大。”徐湛甩了甩头,将头发上的水珠甩出去,然后急着问何蔚子,“你没有淋湿吧?”
“还好”何蔚子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黑色T恤都湿了一半,拿出包里的纸巾擦了擦脖子和手臂上的水。
徐湛笑着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看样子不会下很久的,bào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就在这里待一会。”
“好。”何蔚子点头,坐下拿出包里的苹果递给徐湛,“吃个苹果吧。”
这个亭子有个文雅的名字叫梅自来,冬天的时候可以看到半山遍野的梅花,何蔚子不由地想起每一年的冬天她都会和叶斯承来爬山,顺道在这个亭子里坐坐,拿出相机拍周围的梅花。她每次都和个小女生一样,兴高采烈地去摘那些梅花,因为那棵大梅树在亭子外一座假山后面,要爬上去才能摘到,叶斯承总是阻止她说别去摘,会摔着的,她不肯,坚持要去摘,结果就是叶斯承爬上去摘下来给她,有一次被绿杨山的管理委员会逮住了,当场罚了五十元。
结束一段太长的感qíng的后遗症就是那些无关爱恨的回忆会不由自主地在脑海里浮现,时间果然是qiáng悍的力量,有些东西在你心里生根发芽后就难以撼动了,当然也同样只有时间才能去化解。但在没化解之前想起来,心里总免不了有些难受,像被一根针狠狠地,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
很遗憾的说,有些人,有些事qíng经过漫长岁月已经融入了她的身体,成为了实实在在的一部分,理智可以驱使她将之拔掉,但qíng感上没那么容易,除去那层用理xing浇铸的铁盔,她也不过是个软弱的qíng感动物罢了。
此时此刻,bào雨连连,那棵大梅树的形状都看不太清楚。
徐湛打了个喷嚏,何蔚子问他没事吧,他摸了摸鼻子笑说:“回去得喝碗姜汤,否则会感冒的。”
“好。”何蔚子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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