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起自己高考前的一段时间,因为熬夜啃书,jīng神压力很大而搞得qíng绪几乎崩溃,每次有坏qíng绪,她就是这样,一点点积累到最高点,然后在一个瞬间突然崩溃,她记得那次她在赶去补习班的公车上崩溃大哭,完全不顾周围人的好奇目光,哭得很响亮,似乎天要塌了下来。
现在亦是如此,脑子里是嘈嘈杂杂的声音,沈婉的话萦绕在耳畔,她回忆一遍,就觉得胸口很闷,透不过气来。
眼眶酸酸的,她觉得自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沈婉讨厌她,费钧的忙她帮不上,还只会拖累他,现在飞机又延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她还要保持好心qíng去参加培训……她好累好疲倦,不想多想,但思绪停不住一般,很乱很乱,她忍不住握着拳头敲了敲自己的投。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好半天后她才意识到有电话来了,摸出手机一看,是费钧的来电,她接起,轻声地喂了一声。
“在机场?听说起雾了,航班是不是延误了?”费钧的声音也透着疲倦,一晚没睡,他此刻喝着咖啡,对着落地玻璃窗,看着外面灰蒙蒙的世界。
“费钧……”关心慕的大脑直接死机了几秒,然后说出了一句话,“我们应该在一起吗?我们适合吗?”
“你现在在哪里?”费钧警觉到她的qíng绪不对头,立刻问。
“要不,我们分开吧。”关心慕声若蚊呐,说完后挂下了电话。
费钧的电话继续响起,她置若罔闻,不去接听,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目光空空的,脑子里只有沈婉的“我这辈子绝对绝对不会接受你”和“你和钧钧八字不合,你们是不合适的”以及“你能给他什么?你什么都不能给他,他的所有价值都体现在费氏上,你只会拖累他”。
过了大半个小时,身体才从刚才的坠入冰窖的感觉中恢复过来,她搓了搓手,意识到刚才对费钧说了言不由衷的话,但那也是她深藏在潜意识里许久的话,和费钧的婚姻还不到一年,问题已经逐渐出现,她除了向他索取爱之外,什么都做不到,她无法不自bào自弃,无法不自我怀疑,无法不脆弱,无法不想东想西,最终她失控了,彻底。
手机铃声又响起来,她看了看,竟然是裴昕的来电,赶紧接起。
“心慕啊,你还在机场吧,我和你说呀,我真是糊涂了,有两份表格你都得带着,我竟然忘记还有一份了。”裴昕自我谴责,“没事,老任正载着我过来呢,我快要到机场了,你出来一下,我jiāo给你。”
“好。”关心慕起身,出了候机厅,到了候机楼。
过了近十多分钟,裴昕的电话又来了,说她已经进来了,穿着红色的棉衣,带了一顶白色的绒帽子,关心慕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在人海中搜索裴昕的身影。
突然间,视线内多了一双熟悉的皮鞋,她猛地抬头,看见了费钧。
他一身正式西服,头发微微凌乱,眼眸里带着急切,冷峻的脸紧绷得厉害。
“你怎么来了?!”关心慕震惊,而手机那头的裴昕听到她的声音,疑惑道,“心慕,你说什么?什么你怎么来了?”
费钧瞬间qiáng势地夺过关心慕的手机,直接按了关机键,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旁的热饮店门口。
“你怎么关了我手机!裴姐正找我呢!”关心慕急了,“你怎么来!gān嘛赶过来!”
“你说我们不合适?”费钧提声,深邃黝黑的眼眸攫住关心慕,“你提出分手?”
关心慕深吸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对,我们不合适。”
“原因?”费钧问得直接。
“等我回来再说!”关心慕伸手去夺他手里的手机,“你先将手机还我,裴姐正找我呢!”
下一秒,费钧将手机用力一摔,那手机砸在地上,因为他使力很大,整个外壳瞬间四分五裂,在关心慕震惊之时,他已经飞快地攫住她的下巴,bī迫她看着他,冷冷地说:“现在没有事qíng比我们的事qíng重要。”
她被迫看着他的眼眸,他的眼眸犹如一个寒潭,让她一眼就深陷下去,她看出了他的复杂qíng绪,譬如愤怒,譬如忧虑,譬如……类似心疼。
他从没有过这么复杂的qíng绪。
“你再重复一遍你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命令道。
“费钧,也许我们分开会比较好,我们不合适。”她qiáng撑着自己的jīng神重复了一遍。
“我赶过来就是告诉你。”费钧看着她的眼睛,将所有的qíng绪直接倾轧过去,带着一种qiáng势和不容撼动的气势,“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一个事实,即我们不合适,也不会存在一种qíng况,那就是我们会分开。”
关心慕彻底地愣住了,她其实已经看出了他的疲倦和眼里的红血丝,他一夜未睡,却因为她说出那么任xing的话就直接赶了过来,拽住她的手臂,qiáng势地告诉她这些。
“所以,将你的蠢话收回去,我当做没听见。”费钧将关心慕拽进怀里,手松开她的手臂,落在她的腰上,“你的心里,也不许再存在这个念头。”
瞬间,她思绪万千的脑袋似乎清醒了许多,像是迷路的小孩找到了位置,嗅到他好闻的味道,感受他胸膛的温热,她眼眶顿时湿润了,傻乎乎地看着他,眼睛转也不转。
他直接低头,两片柔软,有些凉的唇瓣贴在了她的唇上。
她心里的雾气顿时散了,全世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他落在耳畔的话,她睁着眼睛,却看不清周围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机场瞬间空了,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给她一个最霸道的一个吻。
☆、45
他的吻像是一股热力,让她冰凉的脚和手逐渐回暖,他吻得很轻很柔,像是羽毛贴在她的唇上,和以往攻城掠池的方式不同,此刻的他像是在亲吻一个珍宝,一件瓷器一般,非常小心而慎重。
时间不长,他松开了她,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依旧很沉:“不许再想东想西的。”
“费钧。”一股酸楚涌集到关心慕的眼眶,她真没想到自己在电话里言不由衷,任xing妄为说的一句分开,竟然让他立刻放下焦头烂额的事qíng,直接赶了过来,说不感动真是假的,她看着他深如寒潭的眼眸,嗅到了属于他的淡淡薄荷味,瞬间心变得软软的,所有悬着的qíng绪,例如恐惧,例如委屈,着了地。
“嗯?”
“我没法不想东想西的,我没有自信了,你懂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许一辈子都讨不了你妈妈的喜欢,我帮不上你任何忙,我真的太普通了,我的生活没有大的目标,我也没有什么理想和追求,我做饭很难吃,常常将房间搞得很乱,我连孩子都生不出!”关心慕一股脑地说了出来,皱着眉头看着费钧,“你真的确定我适合你吗?我们一起走下去,你不累吗?说到底我能带给你什么呢?”
几乎每个人都有一个qíng绪低落的阶段,甚至有个瞬间会觉得自己穷途末路,自信和毅力化为零,连自己都开始质疑自己,关心慕也不例外,此刻她看着费钧,有点将自己全部摊开来给他看的意思,即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会改变了,你还要我吗?
“你能带给我什么?”费钧握起关心慕的手,认真地看她,慢慢地说,“如果我说你能带给我很多,你信吗?如果我说有了你之后我感到安心和满足,你觉得这些分量重不重?”
关心慕愣愣地看着费钧。
“感qíng不是利益的jiāo换,有些更重要的东西虽然不能直接抓在手里,让其他人看得明明白白,但是自己能感受到,而自己的感受是最重要的,我们都在为自己而活,不是吗?别人,他们任何一个人的目光和看法,对我们自己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费钧说的时候有种管天下人怎么想的肆意和霸气。
“你说你帮不上我任何忙?”他继续道,“我可以告诉你,你帮得上,只要你在家里乖乖地等我,我就有自信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关心慕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费钧每一个吐字都很清晰,声音很沉很稳,直接落在她的心坎上。
“我不需要你会做家务,不需要你会做好吃的饭菜,那些根本是无所谓的事qíng。”
“那有所谓的是什么?”她问。
“你在我身边,就是有所谓的事qíng。”
“……”暖流涌入她的心田,她不禁反问,“你确定?你要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确定。”
“即使我变得很糟糕?”
“有我在,你不会变得很糟糕。”费某人信心十足。
“即使你妈妈永远不会接受我?”
“她不接受就不接受好了,我们的事qíng和其他人何gān?”
关心慕的心变得和奶油冰激凌一样又软又甜,几乎要融化开了,紧接着问:“即使她是你妈妈?”
“我们是指我和你,其他人是指我和你之外的第三人。”费钧挑眉,“你没听明白吗?”
“费钧,你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
费钧顿了顿,神色没有什么起伏,他连日的工作熬夜,再旺盛的jīng力都会打折扣,此刻清俊的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疲惫,关心慕发现他下巴竟然有了淡青色的胡髭,这是向来洁癖,生活习惯很好的他从没出现过的qíng。但即使他很疲惫,他还是赶来了,眼眸里的神采和光泽依旧存在,像是一个永不言败的qiáng者,从不会妥协和气馁。他听了她的话,垂了垂眼帘,很恰当好处地遮掩了眼眸深处的一丝炽热的异样,淡淡道:“这个问题,你希望听到什么答案?”
“你能给我什么答案呢?费钧,现在是我在问你,你怎么反问上我了?”关心慕呼吸略微急促,提醒他,他必须回答,且不能躲避话题。
费钧搂过关心慕,将她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胸膛处,轻声道:“你自己问他。”
隔着并不厚重的衣料,费钧qiáng而有力的心跳声慢慢传入她的耳畔,从未有一刻,她对费钧如此心动,这种心动,像是海cháo般,袭来,不息,她真想枕着他的胸膛,一辈子;听着他的心跳声,一辈子,再也不会有分开。她想依恋他,拥有他,独占他,她想要他,这是从未出现过的qiáng烈而旺盛的qíng感。
想那时候嫁给他,只不过是对他有淡淡的喜欢和自然而然的信任,而现在,她明白他已经成了自己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原来她恐惧的不是沈婉,也不是沈婉的那些犀利无qíng的言语伤害,她恐惧的是和他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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