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你如命_师小札【完结】(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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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他很认真地问她,他该怎么放下。

  事实是,她没有办法让他放下,中枪,坠海,被病痛的折磨至今……这种种遭遇带来的创伤和仇恨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他们无法回避这点。他要讨回公道,他要去计较,她没有理由和立场反对,即使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冒有风险,她也无法坦然地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只希望你以后都好好的。”

  男人和女人看事qíng的角度不同,看重的点也不同,需要的也不同,她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生活。

  她走到院子里摘下两片薄荷叶,准备泡一壶薄荷蜂蜜茶,弯腰的时候,额头上一湿,抬头一看,天已经下起了小雨,圆圆的一点又一点落在gān燥的泥土里,滋润着她的那些花花糙糙,她看见角落里的金橘花开了,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尖棘的夏天来了。

  是这里的夏天来的特别早,还是时间过得这么快?

  在这里的时间久了,闲适的生活让她的神经放松下来,没有朝九晚五的工作,让她的时间观都淡了下去。

  回房的时候,封慎早就结束了电话,正坐在书桌前安静地练字,她将热茶放在他手边,他的手腕一顿,随即将笔搁在砚台上,伸手拉住她的手,慢慢地把玩她纤细,柔韧的手指,与她五指紧扣。

  “我们早点睡吧。”

  “嗯。”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在耳畔不绝于耳,湛明澜没有睡意,依偎在封慎怀里,伸手把玩他睡袍上的扣子,他宽厚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悠悠地抚摸她的头发。

  “睡不着?”他低声问。

  “嗯。”她点了点脑袋。

  “其实我很不喜欢下雨天。”他摸着她的头发,压低了声音,慢慢地说,“我印象很深,那一天也下着雨,爸爸妈妈在房间里吵架,不同于平常的吵架,那一次他们闹得很凶,爸爸动手bào打妈妈,如果不是妈妈随身的保镖冲进去拦下爸爸,他很可能将她打死。我被动静惊醒后立刻跑出房间,迎面看见她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满嘴都是血,门牙都掉下来,正疯笑得厉害。”

  湛明澜聚jīng会神地听他说话,他很少谈及自己父母的事qíng,难得说起,她感到意外之余,竖起了耳朵。

  “然后,她对我说,她今天很开心,因为她动手除掉了他外面的那个女人。”

  “外面的女人?”湛明澜轻声反问。

  封慎低头,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继续说:“对,她和我说,爸爸不仅在外面有个女人,还另有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儿子,她恨他们,想办法在他们外出的车上动了手脚,制造了一场车爆,现在被爸爸发现了,爸爸扬言杀了她替他们报仇。我当时很怕,跑去问奶奶,奶奶很认真地对我说,她已经疯了,说的都是胡话,不要相信半个字。”

  湛明澜一怔。

  “后来妈妈被关起来了,关在一个我怎么也找不到的地方,还被关了很久,直到她台湾那边的家族派人过来协商,她才被放出来,和我爸爸签了离婚协议,结束了十多年的婚姻关系。”他说,“她飞回台湾的那晚也是个下雨天,我一晚没睡,等到早晨就得知噩耗,她的飞机在澎湖外海失事坠毁。”他的手掌很温柔地停留在她的发间,低头认真地看她的眼睛,用很平静的语气叙说一个陈年旧事,面上没有一点qíng绪波澜。

  “后来我时常在想,那天她说的到底是疯话,还是真话。”他微顿了一下,“我潜意识里认定那不是真的,因为那意味着背叛,肮脏和无止境的伤害,我完全,丝毫地,不想接受她的犯罪行径,也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个没有见过的兄弟。”

  湛明澜完全说不出话来,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黑色的种子从心底冒出来。

  他低下头,微凉的唇擦过她的额头,缓缓下移,温柔地吻她,最后落在她微微开启的唇上,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吻。

  她闭上眼睛,双手紧紧地攥住他睡袍的衣领,他吻得很深,手指紧紧地cha^入她的乌发,然后翻身,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认真地,长久地吻她,吻势不复温柔,汹汹的,让她难以抵挡,直到天地都被他吞没,呼吸快要窒息,他才松开她,埋首在她的颈窝。

  她气喘吁吁,伸手抚摸上他宽厚的背脊,脑子里一片混沌,心跳如擂。

  他和她严丝合fèng地贴在一起,胸口和胸口的心跳撞在一起,垂下眼帘,唇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唇,眼睛亮的和夜色中唯一的一束火光,穿透她的灵魂,慢慢的,他双指捏起她脸颊上的一缕青丝把玩,神色从炽热恢复到认真,沉沉道:“澜澜,你告诉我,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否则,我会很嫉妒的。”

  qiáng大,执着如他,竟也有此刻,迫不及待地需要她的肯定。

  “我心里只有你。”她说。

  “真的?”

  “嗯。”

  “真的?”他的眼里浮现了一层笑意。

  “真的。”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反对?”

  “我不会。”

  *

  “这几个月来,娱乐城的几起突然事件显然是人为的。”高仇点了根烟,蹙眉吸了口,“鸟蛋的,谁在背地里玩yīn的,玩到老子头上了。”

  言敬禹低头,认真地翻看几分资料,淡淡地“嗯”了一声。

  高仇不耐,直接问:“到底是谁,找出来没有?我弄死他。”

  言敬禹合上资料,随意丢在光可鉴人的桌面上,双手枕后脑勺,想了想说:“暂时找不出端倪。”

  “那怎么办?”高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下三滥的手段倒不以为惧。”言敬禹修长的手指扣着腿,沉吟了许久后说,“娱乐城目前的经营管理方面存在不少漏dòng,很容易被人当成攻击点,为了万无一失,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完善结构治理,调整高层的管理人员,升级现有的财务管理信息系统,将明面和暗面里的东西严格归纳到不同的……”

  “好了,不必和我详说,这事就全权jiāo给你了。”高仇对这些一窍不通,已经一个脑袋两个大,但本能地信任言敬禹的能力。

  言敬禹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似笑非笑:“娱乐城现在的总负责人不是我,我提出的这些建议和改进,你弟弟未必会同意。”

  高仇摇头笑了笑,将烟捻在玻璃烟灰缸里:“臭小子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和他好好谈一下,保证让他乖乖的,不给你捣乱。”

  灯光下,言敬禹修长的手如玉石,把玩着一把jīng致的点火枪,神色淡漠,眼眸黝黑如玄武石:“那就好。”

  出了锦合,言敬禹依约开车回西山的别墅。

  华筠正坐在客厅的圆桌前,无聊地用勺子搅拌眼前的这碗冰糖莲藕汤。门铃声响起,阿姨快步过去开门,她放下勺子,静静地看着言敬禹走进来。

  言敬禹脱下西服外套,递给阿姨,然后对视华筠越来越瘦削的脸:“阿姨说你这几天都不肯吃饭。”

  “你又是好多天没来了。”华筠右手握成拳,眼睛微红,“我不断地怀疑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来,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哪有胃口吃饭?”

  言敬禹摘下手表,放在桌上,转了转手腕,语气清冷:“我有很多事qíng要忙,不可能整日围着你转,但既然和你保证过会照顾你,就不会食言。你安心养好身体,其他的别再想了。”

  “照顾我?”华筠笑了,瘦削的脸显得一双眼睛更大,眼底的忧伤却一点点浮现出来,“是啊,你是很照顾我,让我住这么大的房子,还请人来伺候我,我这辈子已经衣食无忧了,哪有人像我这么幸运呢。”说着拿起帕巾,擦了擦嘴角。

  言敬禹选择忽视她话里的自嘲和不满。

  华筠直直地看着他,然后起身,说:“敬禹哥哥,抱我上去。”

  言敬禹正扯下领带,卷成一团搁在手表边上,转过头来,看着她纤细得像是被风一chuī就倒的身子,眼眸暗了暗,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抱她起来,上了二楼。

  华筠立刻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轻声说:“敬禹哥哥,我想要你的孩子。”

  “不行。”言敬禹连看也不看她,语气平静。

  “为什么?”

  “我讨厌孩子,爸爸这个身份对我来说太陌生,我从来没有想过。”言敬禹说着低下头,淡淡道,“这个理由够了吗?”

  “你太自私了,从来没有真正地为我想过。”华筠肩膀颤动,哽咽地说,“你不给我婚姻,也不给我孩子,我真正想要的你都不肯给我……我就像是你养的一只小猫小狗一样,你开心的时候过来哄哄,不开心的时候就不理不睬……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快疯了……”

  言敬禹将她抱回房间,放在chuáng上,俯□,攫住了她的眼睛:“我早就和你提出结束我们之间关系,是你自己不愿意,口口声声说只要看得见我就满足了,既然你执意维持和我这样的关系,就必须接受我的前提条件,我不会和你结婚,也不会和你生孩子。”

  华筠闻言侧过身,将头埋在枕头上,不自禁地掉下眼泪:“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娶我,不让我生孩子,因为你还在幻想她有可能回到你身边,你别痴心妄想了,是当初是你不要她的,还设计害她……”

  “闭嘴。”言敬禹冷声,“我不想再听半个字。”

  华筠无声地哭泣,任由眼泪湿了枕头,手依旧紧紧地攥着chuáng单。

  言敬禹冲了澡,正准备上chuáng,手机铃声急促地响起,接起一听,又是娱乐城出状况了,他揉了揉眉心,匆匆吩咐了几句后挂下电话,套上衣服,一句话都未说便快步离去。

  随着他的脚步声渐远,坐在chuáng头的华筠收回呆滞的目光,摸到chuáng柜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湛博俊的号码。

  她现在只有湛博俊一个人可以诉苦,除了湛博俊,还有谁会真正地关心她,为她着想?

  她对着电话说了很多话,那些话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电话那头的人静静地听她哭诉,到了最后才沉声说话:

  “筠筠,你告诉我,你真的恨他?”

  华筠咬唇:“我恨他,我恨死他了。”

  湛博俊笑了一下:“那就好,我会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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