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曼谷飞回S市,下了飞机,言敬禹径直赶向启铭,将合同确定下来。签字的时候,手机响了,是私人号的,他从容接起,是金度侦探事务所的来电。对方说调查取证已经有了进展,需要面谈。
言敬禹抬臂看了看表,“我今晚有时间。”
挂下电话,他签好最后一笔,将笔帽套在钢笔上,平视前方,神色比刚才来的严肃。
手机又响起,他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是华筠的来电。
“敬禹哥哥。”华筠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颤音,“我完了。”
“什么事?”言敬禹反问。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学校里的同学都知道我去医院的事qíng了……他们都在说,说得很难听……”华筠的哭泣声越来越大,像是个无措的孩子,“敬禹哥哥,我好害怕,怎么办……”
言敬禹伸手揉了揉太阳xué,想了想说:“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寝室,我不敢去上课……明天还有考试,我也不想去了……我害怕他们说我。”
“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听我的,明天安心去考试,别影响学业。”言敬禹说,“其他的事qíng,我会帮你处理。”
“敬禹哥哥,我想见你……我要你陪在我身边。”
“我这几天会联系你的。”言敬禹想了想后说,“别给自己太大心理压力,不用理会他们说的。”
晚上,言敬禹和金度侦探事务所负责调查他父母车祸事宜的两位负责人见了面,对方呈上了资料,据资料上显示,当年言舜清和向楠的车祸的确是人为的,有人在车里安装了小型的爆炸系统,经过他们长时间追溯,调查,配合言敬禹提供的材料档案,他们将怀疑目标锁定在几个人上。
言敬禹看了很久,神色莫测,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对方喝了口水,轻咳了一声,他才缓缓合上资料,声音严厉:“这只是初步怀疑对象?所谓的证据都这么粗糙?”
“毕竟事隔太久了,我们能取得这些资料证据也是费了大工夫的。”对方说,“在你父母发生车祸前的一年里,你母亲向楠和一位中年男xing在经济上有往来,该男xing所在的瑞士银行户头曾给你母亲的本地户头汇款过两次……”
“我要知道他是谁。”言敬禹打断了对方的陈述。
“这个需要时间,并不是一两天内可以调查清楚的。”
“我等。”言敬禹说,声音透出压迫感,“再长时间我都会等。”
对方点头。
走出酒店,言敬禹在车里吸了根烟,烟雾从他手指间升腾,他脑子里只萦绕着一句话:他的父母不是死于意外,而是被谋杀。
虽然早有猜测,得知这个结果时,对他依旧有不小的震动,胸口像是猛地缺了一块,那几个怀疑对象……
他捻下烟,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调查清楚,然后……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做的只有一件事。
余光瞟到收纳格里的那个宝蓝色一角,他伸手拿出那盒子,打开,那枚钻戒还在里面。月光下,他冷峻的脸半点表qíng都没有,侧脸的线条坚毅,眼眸越来越冷,划过锋刃般的光,用食指轻勾出那枚戒指,摩挲了一下,心尖突然磕过什么,他本能地向后一掷。
随着很轻的一声,戒指滚了滚,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悄然无声地沉浸在黑色中。
*
喝下牛奶,洗漱完毕,湛明澜钻进了被窝,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却依旧没有睡意。
晚上是和好友倪好好一起吃的饭,她没有隐瞒自己的坏qíng绪,将和言敬禹分开的事qíng告诉了倪好好,只是将华筠的事qíng带过了,倪好好听后,没有意外地继续夹了一片烤ròu,说:“也许他那样的男人只适合做大哥,你当他的女人会很累,我的意思是他太好qiáng,在感qíng上又淡漠,这些年都没有提过和你结婚的事,不是他没真正将你放在心上,就是对他而言,立业比成家重要太多,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很糟糕。”
倪好好的话和湛博俊一样,旁观者清,也许至始至终迷糊的只有她湛明澜一个人。
湛明澜垂下眼帘,手轻轻攥着枕头,面无表qíng,耳畔传来手机的震动声。过了好一会,她才伸手拿下chuáng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是条新短信。
“我这里有两张新电影的首映劵,是一部文艺片,愿意看看吗?”
是封慎发来的短信。
这些天,他依旧偶尔发来短信,讲一些没什么重点的事qíng,但毕竟和他不是太熟,也摸不准他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向来不喜欢和异xing暧昧的她,基本没回复他。
电影券……湛明澜想起那日晚宴上,封慎提到送她电影首映券的事qíng,她处于礼节,没有拒绝,也只当他是客气话,没料到他真会提出看电影这事。
但她现在真的没心qíng看电影,不知该怎么拒绝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忽略这条短信,当做没看见。
过了近半小时,他又发来一条:
“如果不方便和我一起看,我派人将电影券送到你的公司,你可以带朋友去看。片子还是挺有新意的。”
态度彬彬有礼,体贴周到,大大方方,不qiáng人所难。
湛明澜突然有了些尴尬,像是被识破一般,赶紧回复:“好的,谢谢你。”
“不客气。那我明天派人将电影劵送过来。就这样,不打扰你休息了。”
湛明澜又打了一个晚安,封慎没有再回。
脑海里浮现封慎的样子,高而挺拔,宽肩长衣,眉目隽朗,气质巍然,始终给人一些距离,不易亲近,但也惹不起人讨厌……正如很多人对他的风评,优雅从容的上位者。
所行所言不会给人难堪。
她将手机放回原处,拉上被子,侧了侧身子,闭上眼qiáng迫自己入睡。再失眠下去,会影响明天的工作状态。
迷迷糊糊中,一双手轻轻地拢在她的发间,有些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又轻抚她的脸颊。
言敬禹坐在她的chuáng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过了好一会才收回手,缓缓起身,向门口走出去。
湛明澜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啊”的轻喊了一声,他停步,转过身来,眉头微蹙,幸好她只是微微动了一下,便安静下来,呼吸又恢复细而匀长。
言敬禹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转身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这章。大封封又被秒拒。悲催的男人。谢谢汀汀的地雷。谢谢葡萄莲子八宝饭的地雷。谢谢我是来试试这项功能的地雷。谢谢所有的留言,凝聚成X更的动力(众:X是?)
☆、chapter19
隔天,两张电影首映券就送到了湛明澜的办公室,她看了看簇新的票上的时间,是周六下午一点。恰好这部电影是倪好好喜欢的文艺片类型,湛明澜决定和她一起去看。
周五,两人走进国贸电影院观看了这部文艺片。当然,之前还围观了主创人员的亮相和发言,其中有一位男演员是倪好好一直仰慕的大叔,她小兴奋了一会,拿起相机对着大叔三百六十度咔嚓咔嚓地拍。
电影开头有些沉闷,色调灰灰的,不是湛明澜喜欢的类型,倪好好倒是看得非常认真,尤其是每次心仪的大叔出场时,她都啃着薯片,啧啧称赞。
片子里有个洗脚妹是骆冰饰演的,戏份不多,但很亮眼,和她之前演的“心机妃子”很不同,倪好好轻声感叹:“骆冰自从被打后,因祸得福,曝光率越来越高,在各大热门冷门电影里都会窜出来一下,让人不想记住都不行……你困了啊?”
湛明澜的脑袋已经一顿一顿的,耳畔隐隐约约传来倪好好的声音,和大荧幕上的独白:“这座华丽的城市有形形□的人,但不外乎就是两类,有钱和没有钱。我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一张皱巴巴的纸币,心里揣着的却是最亮的太阳……”
她成功地睡了过去。
封慎和一位文化部的领导进来时,电影已经放了一半了,他们走到第一排坐下。
封慎微微侧头,打量了一下周围,余光扫到了湛明澜,她的脑袋垂得很低,好像在睡觉。
电影放完了,倪好好泪流满面,湛明澜一脸懵懂,揉了揉眼睛,觉得刚才那一觉真是舒服。
众人鱼贯而出。
湛明澜和倪好好出去的时候碰上了封慎,他刚和几个人说好话,转身的时候就看见了她们,便走过来,随意问了句:“电影好看吗?”
倪好好立刻点头应和:“太好看了,最后王大昭倒下的时候我哭了好久。我本来以为会刻意煽qíng的,没想到这么自然,完全没有矫揉造作,却戳中了泪点。”
封慎微笑地颔首,将目光投向湛明澜。
“是啊,挺不错的。”湛明澜嘴上这么说,其实脑子里压根不记得什么qíng节。
倪好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笑着对封慎说:“封总,我好喜欢徐达chūn,他还在吗?你能不能帮我要一张他的签名?”徐达chūn在电影里饰演王大昭的舅舅,也就是倪好好仰慕的大叔级演员。
“他应该还在,我去问一下。”封慎想了想说,“你们到二楼的休息厅等我,那边有点心和饮品,你们可以尝尝。”
“好啊,我们就在那里等你。”倪好好点头。
封慎走后,倪好好立刻转头对湛明澜说:“封总人真好,近距离看觉得好迷人,声音还低低醇醇的,很好听。”
“他人是不错。”
“那你不考虑一下?”倪好好一脸了然的样子,“他对你有意思吧,否则不会主动送你电影券的。”
“你就是想太多。”湛明澜拍了拍她的肩膀,“走了,去等你的徐大叔。”
两人在二楼的休息厅点了不少东西吃,过了近三十分钟,封慎出现了,将一张有徐达chūn亲笔签名的纸递给倪好好,倪好好开心地收下,说了声谢谢,低头一看签名,发现徐大叔还挺风趣的,在签名下画了一个自己的Q版头像。
“还有这个。”封慎又递过来两只熊公仔的挂件,一只粉色,一只紫色,憨态可掬,“是这次首映活动的赠品。”
“这是孩子玩的东西吧?”湛明澜笑了。
真当她们是六岁孩童啊……
“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些小玩意,而且在我看来,你们和孩子也差不多。”封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真的不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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