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夏天恰好是言敬禹中考结束的暑假,为庆祝他获得市第一的好成绩,一家三口去邻市的海边度假,住的是家庭旅馆,为了玩的更开心一点,言舜清租了一辆当地车,白天开车去玩,晚上那车子就停在家庭旅馆的外头。在邻市的第二个傍晚,向楠提出去那里著名的凤仙山看晚霞,言敬禹却没有兴趣,因为白日里玩得有些累,这会只想躺在chuáng上打会游戏,言舜清不愿让向楠失望,就答应陪她一块去。
两人开车前往风仙山的途中出了jiāo通事故,车子撞上了山路一侧的水泥防护台,随即竟起了火光,有路人亲眼看见车子爆炸的过程。
……
商慧国在得知他们出事的消息后,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枚微型炸弹是她派人跟踪前去,安装在言舜清和向楠的车底。为此,近几个月内,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在玩具车上反复进行爆炸效果模拟,确认将爆炸力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会造成某种程度的身体创伤,但绝不会致死。不料,老天竟然开了这样一个玩笑,一枚恶作剧般的微型炸弹,将一切都毁灭了。
惊恐之余也暗生了慡意,这证明什么?是老天要收拾他们。
商慧国既然做了,就有心理准备,真相迟早会被封耀华查出。对此,她竟然升起了一丝畸形的希冀,如果封耀华知道了会怎么样呢?真想看他那副复杂的面孔。
半个月后,她迎来了封耀华一记bào力的拳头,那一拳将她的一排牙齿都砸了下来,封耀华像疯了一般,不依不饶地扑过去,将她从chuáng上扯下来,扣住她的脖子往墙上撞去,若不是商慧国的保镖及时冲进房间,她真的会死在封耀华的手里。
“你根本不是个女人,你是个疯子,神经病!”封耀华怒吼,眼眸中血色一片,“商慧国,我要和你离婚。”
他压制住杀意,选择饶过她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感qíng,而是忌惮她背后的家族势力。
这是他最后一次妥协。
万万没想到薄qíng无义的封耀华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对她起杀意,商慧国万念俱灰,这段苟延残喘的婚姻走到了尽头,经过七个月的财产分割,双方在协议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
唯一的儿子封慎在封母的qiáng烈要求下,跟了封耀华。
对这个伤心之城已无半点留念,商慧国动身回台湾养病。
她乘坐的中华航空民航机离奇坠毁澎湖海域,机上二百人死亡,成了当年的灵异事件,据报道说,澎湖海域过去35年里发生10宗空难,16年来坠掉5架飞机,被称为澎湖百慕达。
封耀华得知消息后,一夜未眠,隔日,两鬓苍白如雪。
封母落泪,抱着孙子嘴里轻念,这一切都是命。
厄运猝不及防,短短两个月后,封耀华在赌桌上猝死。
……
“他的身份和地位太特殊了,那不是一般的家庭,要承认你的身份是不现实的,再说他还有自己的老婆,大家都有难处。”
罗锦麟的话反复萦绕在言敬禹的脑海里。
原来他真的是封耀华的亲生儿子,只能活在暗处,不能走到阳光下的私生子。
那个薄qíng无义的老男人,将他定义为一个意外,在正常生活轨迹之外的东西。
而那个jiāo通事故,真相竟然是如此丑陋不堪。
雨水打在车窗上,模糊了言敬禹的脸,指间的烟上已经积蓄了一段灰白,轻轻落下,那露出来的星火灼伤了他的手指。
他轻笑了一下,认可了这个事实,自己羞rǔ的身份,可以被随意摆布的人生,被恶意波及的命运……一股恶心从胃里翻腾上来,他重重呛了一口,将烟捻在自己的左手背上,随着刺啦一声,皮肤上出现一个红肿的印记,慢慢变焦色,整个过程中他竟感受不到半点痛。
持续的空白后,脑海里呈现唯一的温qíng画面,于这个冰冷的世界,像是唯一的火光。
那还是他刚进湛家的时候,少女时代的明澜,总喜欢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用甜甜的,清脆的声音叫他哥哥,待他回头看她,她会献宝似的用手捧出零食,漫画书,奇异的小玩意,讨好般地递给他。
像是怕他沉浸在父母双亡的悲伤中不能自拔,怕他对新环境格格不入,怕他寂寞孤独,所以她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很积极地安抚他。
起初,懒得搭理她,时间长了,越来越觉得她单纯可爱,他很早就希望有这样一个妹妹,可以照顾她,保护她,满足当大哥的yù望,谁知因祸得福,竟然实现了愿望。
一起读书,一起爬树摘果子,载着她去听演唱会,甚至一起抱着睡在地板上……漫长的岁月,她在身边是最温暖的相伴。
缓释了他内心的冰冷,痛苦。
想起她,他冷峻的脸色稍霁,眉眼间竟然多了一丝温柔。
她应该是属于他的。
这个猛然窜出来的念头让他的太阳xué陡然一跳,双手在方向盘上收紧,低头笑了一声。
到现在,才肯承认,心里是后悔的,自己远没有那么冷静理智,那么潇洒不羁。
每晚,都会想一想她,念着她的好。
以前那种感觉不会这么qiáng烈,自从她离开了他,那份好,一点点重现,分量越来越沉,压在心上,沉甸甸的。
最讽刺的是,她现在属于别人,而那个男人是封耀华可以摆在明面上的亲生子。
连这个都要和他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刷有频率地移动,摇上窗,将自己完全沉浸在静默的世界里。
伸了伸长腿,拿过手机,随意地调出那张他偷拍的照片。
这张照片的角度拍得很妙,看起来就像是两具亲密的身体严丝合fèng地贴在一起,彼此摩挲,彼此爱抚,火热的画面让人浮想联翩。
偷拍的时候抱着qiáng烈的破坏yù,最终不忍,作罢歹念,给了她一个完满的婚礼。
现在又不同,这个歹念源源不断地从心底冒尖。
他伸出一指,很是温柔地摩挲照片上她的脸,像是她柔软的肌肤就近在咫尺,触手可及。那细腻的肤质,在指腹下流连,还有她香甜的气味,挣扎时候的喘息,跟真实似的拂上他的感官,他用心体会着,眼眸逐渐变深,多了一抹难言的燥热,良久,低下头,平静地看了看自己某个昭示yín^念的部位汹涌而来的变化,察觉到支起的胀痛,呼吸微微急促,英俊的眉目间多了一丝不耐,赶紧关上了手机,丢在一边。
*
周一的大会上,湛明澜做完汇报工作,言敬禹缓缓抬头,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片刻,评价道:“不错,抓住了产品的功能重点,很有针对xing,值得表扬。”
湛明澜有些意外,心想,真是难得被他表扬。
会议结束,众人鱼贯而出,湛明澜拿着文件走向电梯,突然感觉有一阵热意从背后贴上来,侧头一看,高大的言敬禹竟贴得她很近,因为猝不及防地对上他的眼睛,她本能往外走了一步,他倒是好整以暇,伸手点了点她裙子腰侧的蝴蝶结,微笑道:“怎么打得这么紧?”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轻描淡写:“你这样看起来像是一份礼物。”
暧昧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立刻正色道:“我回办公室了。”
他抱臂在胸,扫了她的脸一圈,笑容和缓:“和你开玩笑的,不用这么怕我吧?”
“你无聊不无聊?需要我提醒你我的身份吗?”她义正言辞,“想逗女孩子的话,找别人去!”
说完转身就快步走开。
他颀长的身体轻轻靠在墙上,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收回目光。
手机铃声作响,他接起应酬似的说了几句,挂断后,视线顺势落在屏幕上的图片,眼眸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手指轻点了一下,对象是一串陌生号码。
然后放回口袋,伸手摘下自己的领带,将软软的布料卷成一团,捏在滚烫的掌心里。
阳光下,靠在天台的护栏,正在喝水的某人,缓缓打开手机,这张亲密的照片清晰地映入了眼眸。
视线固定在屏幕上,良久,才选择退出来,将手机塞回外套的口袋。抬头将水一饮而尽后捏紧矿泉水的瓶盖,一个过度用力,锯齿状的盖缘刺破了手心。
61章
这天的工作量很大,湛明澜忙得颠三倒四,以至于回到家,没有一点食yù,随便吃了点东西,匆匆上楼就倒在chuáng上,累得打起了轻鼾。
睡得很沉,连封慎上楼进门的动静都没听见,直到他的长腿不小心磕碰到沙发边的小几,带下了搁在上头的烟灰缸,碰的一声,湛明澜才睁开眼睛,侧头看见他,他正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然后俯身去捡烟灰缸。
“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
他朝她笑了笑,然后走过来,往chuáng上一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和道:“很累?看你脸色不太好。”
“今天很忙,忙到中午都没时间打个盹。”湛明澜侧了侧身子,一手枕在脸颊下,安静地看着他,暖huáng色的灯下,他的眉目近在咫尺,映入眼眸,真实地感受到一种叫幸福的东西。
在越南行之后,她越发觉得现世安稳的幸福是多么可贵,每晚和他同枕共眠,或秉烛夜谈,什么都不用做,拉着对方的手,依偎在一块,那感觉就非常美好。他不是擅长说甜言蜜语的男人,在感qíng上也不屑做那些虚浮的事qíng讨她欢心,但所及之处,总能传递给她一种沉静力量,让她感受到qiáng有力的庇护。
甚至于,有时候静静地躺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心会莫名其妙地动一下,再动一下。
“澜澜,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辛苦。”他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呆在家里,看看书,养养花,做点自己喜欢的事,觉得无聊了就去逛个街,买点东西,这样的生活方式也不错。”
“咦?”湛明澜有些小意外,反问,“你要全方位地包养我?”
“包养自己的老婆合qíng合理。”
湛明澜扑哧笑出来,随即伸出手,很温柔地抚摸他的眉眼:“你会宠坏我的,到时候我会越来越嚣张跋扈,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
他缓缓落下她的手,贴在唇上轻吻了一下:“我不介意,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
湛明澜这才意识到他并非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提议她辞职,乖乖呆在家里,被他金屋藏娇。
“那样我会很无聊的。”她说,“我已经习惯这样忙碌的状态,停下来会觉得空虚,再说工作也给我带来很大的成就感,我舍不得放弃。”
“那以后有了孩子呢?”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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