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范小原蹙眉,“我随便买的,这不大减价吗?”
“你心里有鬼!”
“你闹什么?!”
许月迪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范小原。
“我知道他回来了!”
“谁?”范小原问。
“别不承认!你以前喜欢的那个人!他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总之他回来了,你的心立刻蹦去了!”许月迪大嚷。
“你有完没完!”范小原呵斥,“我的心爱蹦哪是哪,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许月迪伸手指着范小原,脸色涨红,“没良心!范小原你没出息!又要死皮赖脸地贴上去!”
“我爱贴谁是谁!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不行啊?”
“范小原!”许月迪尖声大叫后眼泪溢开来,“你无耻!你把我怎么办?!”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看见许月迪哭了,范小原语调缓和了些。
“你占了我便宜!又要去找别人!”
“小迪。”范小原叹叹气,“我承认以前喜欢你是真的,但那是以前了,你别这样。”
许月迪只是抹着眼泪。
“你以后有什么困难还可以找我,我们是朋友,就这样。”范小原看着许月迪认真地说。
“我许月迪又不是没人要的!”许月迪最后歇斯底里地喊着,然后转身连鞋子也没换便跑出去。
趿着拖鞋,许月迪跑到筒子楼下,坐在阶梯上大哭。
他真的什么也没有了,他曾经以为永远宠着自己的范小原也不要他了。
许月迪大声哭出来,直到刚才范小原说喜欢别人的那刻,他才发现自己对范小原终是不舍的,不仅是范小原给他吃的穿的,还有范小原给他的感qíng。
许月迪记得多年前他告诉范小原自己被欺负了,范小原二话不说便叫了兄弟给了那人颜色看。
许月迪一直在利用范小原,范小原没钱的时候利用他的感qíng,有钱的时候利用他的钱,他一直在利用他。
也只有范小原,善良的范小原才会仍他利用,而明明知道这只是利用。
许月迪突然哭不出来了,他只感到凄惶。
仅仅过了一周,范小原就按捺不住自己,骑着摩托车去宋煦之的家里。
几个讨债的男人又伫立在那。
“你在美国不是去卖过的吗?”一个男人的手轻飘飘地滑过宋煦之的脸。
几个男人笑得yín靡。
“华人街的耳朵华,虎龙头哪个没尝过你?还有哪些美国佬?怎么一回来就从良了?”男人嬉笑着。
“和你什么关系?”宋煦之淡淡地说。
“你装什么!”男人伸手抓起宋煦之的右手,将宋煦之拉近自己。
范小原清晰地看见宋煦之的右手,那条狰狞的疤痕,那微微的战栗,他的脑子顿时像爆炸一样,迅猛地冲过去。
“你放开他!”
下一秒,那男人已经被范小原从背后拉扯下来,一个不稳便倒在地上。
范小原奋力扑向那男人,死死地按住男人,一拳砸在他鼻子上。
男人惊诧,面前的范小原像头猛shòu一样狂怒。
“你敢碰他!”
“谁没碰过他!他在美国的时候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了!”
又是一拳,男人的鼻子牙齿迸出血来。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老子废了你!”范小原怒吼。
边上几个男人微微惊愕后立刻上前制住范小原。
范小原的拳头疯了一样落在几个男人的身上,一个男人试图掐住范小原的脖子,谁料范小原张开嘴巴,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耳朵上,瞬间耳朵像被扯烂一样溢满鲜血。
男人嚎叫。
“谁敢碰他一下!说他一句!老子就废了他!”
范小原眼睛如嗜血般猩红,像一头困shòu发出最bào戾的力量。
隔壁邻居报了警,警察带走了范小原。
范小原回头看看宋煦之,那眼神像很早以前那样,定格在宋煦之黝黑晶亮的眸子里。
宋煦之撇过头去,然后眼泪掉下来。
范小原在警察局关了整整半个月,半个月后皮发突然出现在警察局,他告诉范小原事qíng摆平了。
“什么?”范小原惊讶地抬起满是胡渣的脸。
“有个律师,来保释我们了。”
“律师?”
“是宋先生请来的。”皮发说。
“什么?”范小原更是惊讶。
“你呀。”皮发苦笑,“你也就为了他才会真正发狠。”
范小原被保释出去的当天就立刻去找宋煦之,谁知那个隔壁的中年妇女说宋煦之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范小原低垂着头回家。
那个jīng明能gān的律师没几天就摆平了这件事,范小原像没事人一样回了家。
“你呀。”皮发又语重心长地说,“你看你自己,为了一个毛孩子还要糟蹋自己多久?为了他你遭多少罪了?再爱也不是这个爱法。”
范小原喝着酒,不说话。
“小原,你爱起来还真可怕,像只瞎了的豹,就知道横冲直撞,都不看前面有路没路。”
“我认了。”
“什么?”
“皮发哥,我……我爱他。”范小原声音哽咽,“我真的……不能没有他,没他我怕自己活不下去。”
范小原像喝醉一样倒在桌子上,声音从指fèng里慢慢地出来,然后越来越粗重,像闷雷一样。
“诶,小原,你……真是……”皮发也终于是没话说。
宋煦之又不见了,范小原找了整个城市也没找着。
“老板,你最近怎么无jīng打采的?”阿葵问。
范小原费力笑笑。
“老板,告诉你好事。”阿葵黑黑的脸上露出一丝红润。
“什么?”
“我和阿灵决定结婚了,就下个月初。”
“你小子,瞒得和铁桶似的。”范小原笑笑,“放心,我的红包一定跑不了。”
阿葵嘿嘿地笑起来。
下午阿葵和阿灵一起去买结婚要用的东西。
范小原坐在柜台前,手里捧着那幅小天使的cha画,眯着眼睛看了又看,画中的天使眼睛清亮,静静地,淡漠地看着底下钢筋水泥的都市。
孤独,如此孤独,范小原终于了解了当初宋煦之画这画时候的心qíng,他也终于懂得宋煦之是不会属于自己的。
悄悄地将cha画放进抽屉,范小原将抽屉锁起来。
入秋的时候,气温骤然下降。
范小原整日待在家里,看着动物世界。
门铃响了。
开门。
是宋煦之。
“你……”
“你没事吧?”宋煦之问。
范小原点点头。
“进来坐吧。”
“不了,我下午的飞机,马上要回宾馆准备。”
范小原一愣。
“什么?你要去……”
“我母亲……来接我了。”宋煦之慢慢地说。
原来大半年前,宋煦之的亲生母亲便来找他了,只是宋煦之心存芥蒂,不肯认她。
“你的债务?”
“都还了。”宋煦之说,“谢谢你。”
“我又没做什么。”
“谢谢你依旧这么爱我。”宋煦之笑笑,笑得极为漂亮,“你知道,一个人能拥有这样一份持久的,真心的爱是非常幸运的。”
“没事。”范小原低着头,心里如针刺般难受。
每次宋煦之这样说,就表示他要离开了,要去远方了。
“再见,范小原。”
“哦,好。”范小原木木地应着,此刻他只想赶快关上门然后大哭一场,但或许是yù哭无泪的。
宋煦之拖着行李和母亲来到机场。
坐在大厅里,和蔼的母亲递给儿子一杯咖啡。
“谢谢。”宋煦之笑笑。
母亲微微失望,这个儿子还是对她如此客气,如此陌生。
宋煦之呷着咖啡,然后看着机场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有些是要离开,有些是已回归,人人都有最终的归宿。
对面坐着一个六岁的小男孩,胖乎乎的,脸上挂着鼻涕和口水,他咬着一根棒棒糖,摇着摇着,棒棒糖掉了,他探下身子去捡,然后被身边的母亲训斥。
他没有哭,只是傻傻地笑。
“以后掉在地上就不要去捡,脏了东西不能吃。”
男孩绞着自己的两只肥墩墩的手,然后咧开嘴笑,当门牙是没有的。
不一会,女人起身,戴上墨镜,那胖男孩便稳稳地跟在母亲后面,没有回头,没有左右看,两只眼睛直盯着母亲的高跟鞋。
宋煦之静静地看着,然后转头看自己的母亲。
他笑不出来,这不是他的亲人,不是他的归宿。
蓝色的天空上出现一条白线。
范小原拎着啤酒和烤鸭回家,上了楼才发现自己的钥匙落在音像店里了。
挠挠头,范小原原路折回。
昏huáng的路灯,一群蛾子绕在路灯边。
范小原又饿又累,索xing蹲下身,打开手里的袋子,吃着烤鸭,喝着啤酒。
将油腻腻的烤鸭一块块塞进嘴里,范小原使劲地咬着,又喝着啤酒。
然后他低下头,将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啤酒罐也扔到一遍。
范小原静静地看着自己的鞋子,然后双手抱着头。
他没发现眼前那双白色的球鞋。
“怎么在这里吃?”
范小原猛然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宋煦之也看着范小原。
“你哭了?”
范小原哽咽道:“想哭,正酝酿着。”
“为什么哭?”
“不为什么。”
“因为我要走了?”
“嗯。”范小原拼命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留我。”
“我知道自己留不住你。”
宋煦之慢慢蹲下身来,和范小原对视。
“我不走了,和你在一块,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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