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云惨雾之际,又有心烦的事qíng。
“俊生。”莫父坐在安乐椅上,目光铮铮,“你必须和初苒结婚。”
莫俊生垂眸苦笑。
“我已经容忍很多了,事到如今,这件事由不得你。”
“您爱我妈妈吗?”莫俊生问。
莫父蓦地一楞,面色yīn沉。
莫俊生摇着头笑笑:“如果我坚持不和初苒结婚呢?”
“俊生。”莫父正色道,“你以前都不会忤逆我。”
“也许是我的叛逆期来得晚些。”莫俊生松懈下挺直的背,缓缓倚在沙发靠垫上,“现在我就是不想结婚。”
“怎么?有了其他喜欢的对象?”莫父嘴角无意间勾起讥笑。
莫俊生不语。
“如果你不和初苒结婚,我会很生气。”莫父每个字说得坚定,“别惹我生气。”
“要赶我出家门?”莫俊生苦笑,眼睛有意无意地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屋子。
“没什么不可能的。”莫父语调冰冷,“金海工程的事qíng已经被你搞糟了,我不能再纵容你了。也对,你从小到大一直很顺心,大家都太惯你了。”
莫俊生垂眸,眼波深敛,对面的父亲双臂抱胸,面色显露出微微怒气,两人静默地对峙,和任何一对普通的父子一样,在意见不一时各执一方。
接下来的半个月,莫俊生一直没有回家。
天气骤冷,外面下着雨,噼里啪啦,昏天暗地一片,落在十一楼的落地玻璃上,整个世界濛濛不清。
推门。
莫俊生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
“莫先生,又没有回去?”马亨轻轻地问,看着面前憔悴不少的莫俊生,下巴的胡渣,办公桌上的满缸烟蒂。
莫俊生看看手表,笑笑:“你呢?怎么也不回去?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还有一些事qíng要处理。”
“你的确勤奋,用心。”莫俊生用眼光赞许。
“没事,应该的。”马亨淡淡地说,随即又问,“莫先生,是不是有些烦恼?”
“烦恼?”莫俊生自嘲地笑笑,“对,叛逆的代价。”
马亨用手轻轻挪开莫俊生面前那缸烟蒂。
“何必呢,莫先生,我真的不清楚你这样的选择。”
“不只是为初苒的事qíng。”莫俊生架起脚,轻轻掸掸裤子,“你知道,我是个很怪的人,有时候明明这样做是绝好的,我偏偏要那样做。”
马亨凝视着莫俊生。
“你,喜欢初苒什么?”莫俊生笑问。
马亨微微低头,想了想,还是直言:“很多,很多都喜欢。”
“你倒是很诚实。”莫俊生说,“你喜欢她到什么地步?可以为她放弃一切?”
马亨不语。
莫俊生笑笑,笑容中有隐隐的失望与不甘,随即从边上抽出一张纸,信手在上面写了个数字。
“标底。”
马亨面色震惊,垂在侧身的双手微微发颤。
“你泄露的?”莫俊生预调平静,眼眸里有看不出的qíng绪,“怪不得,宏光那样靠黑道小生意维持的渣滓公司也敢参与竞标。”
马亨的前额流下冷冷的汗水。
“马亨,我一直以为你当我是朋友。”莫俊生苦笑,“我从以前就提醒自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没想到事实还是这样讽刺。”
“是我做的。”马亨蓦地抬头,眼睛对上莫俊生的,没有逃避。
“你可知道金海工程占我们今年总计划投资的几分之几?你可知道这样的后果会是致命的?”
“我知道。”马亨承认。
“那你吃屎的?!”莫俊生突地起身,将手上的文件扔在马亨脸上。
马亨的鼻翼被雪白的纸快速地擦过,立刻晕开月牙般的血迹。
莫俊生喘着气,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部摔在地上。
白纸纷纷扬扬地洒落一片。
许久后,莫俊生才微微收敛怒容,慢慢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倾盆大雨。
“为什么这样做?”
“你说过没有那个资格就去争取。”
没有追求初苒的资格,就去争取。
好兄弟,你也得有点自信。
……
“原来如此。”莫俊生自嘲地笑笑,“你心里早就打算该怎么做,我还为你白白cao心。”
马亨拿出纸巾按住鼻翼的出血点。
“我现在想的不是金海工程会造成的严重损失。”莫俊生转头,凝视着马亨,“我在想我为什么这么失败,马亨,平心而论,我待你不薄。”
“我知道,承蒙莫先生一直的照顾。”
“只是为一个女人?”
“她不仅是一个女人。”马亨的眼里出现温暖的光。
对,初苒对她来说是一束光,一个不可及的梦,一个执着的信念。
莫俊生顿时明了马亨的心境,有时候得到不得到是一回事,但有没有这束光却是另一回事。
“于是你将标底透给了冯裕庭?”莫俊生说,又回头去看外面世界的磅礴大雨。
马亨一动不动,算是默认。
“他给你了多少钱?有了这笔钱你就有追求初苒的权利?”莫俊生蹙眉,狠狠地说出伤人的事实。
“我不知道。”马亨毅然铮铮地看着莫俊生。
人总是这样,在黑暗中贪婪,盲目地朝着那一丝光奔去。
莫俊生看着马亨的表qíng,终是叹了叹气。
“算了,我留了笔钱在你账户里,即刻可收,你从现在开始被辞退了。”
“谢谢。”马亨微微躬身。
门被轻轻推开,又被扣上。
莫俊生看着满地雪白的文件纸和窗外的大雨,这个世界混沌不清,商圈更是如此,必是需刻刻提防,步步为营。
这样,真的是太疲倦。
莫俊生倒在沙发上,数着缸子里的烟蒂,灰飞烟灭,眨眼间,一个曾经值得信赖的朋友离开。
写字楼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莫俊生看见从车上下来匆匆下来一个男人,撑起黑伞,立刻开后门。
冯裕庭下来。
“莫公子,几日不见,憔悴不少。”
“多谢冯先生关心。”
“生活就是这样,别怪马亨,他算是个知事务的青年。”
莫俊生看着冯裕庭的笑容,此刻有些得意,有些狰狞。
“莫公子,你真是让人羡慕,身世,背景无一不是从落地就携带着的,冯某不同,现在的所有都是靠自己。”
莫俊生没想到冯裕庭会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而且眼神里透着隐隐的qíng绪,比羡慕更浓烈一点,是嫉妒。
“莫公子万万珍惜这一切。”
“谢谢冯先生劝诫。”
冯裕庭笑笑,雨丝飞迅地打在他鬓角。
“金海工程的事让莫公子愁苦不少吧,需要冯某帮忙就直说。”
莫俊生看着冯裕庭的笑脸,心里一种说不出的讨厌骤升,但现在他的确需要冯裕庭的帮助。
“互惠互利,本就是经商的原则,之前我们也合作得很愉快。”
莫俊生不语。
“宏光近年来的突起完全是炒作哄势,谁不知他们背后做的走私勾当?金海工程那样的日光之地,万万不能砸在渣滓工程上。”
莫俊生心里挣扎,终是费力笑笑。
“那就请冯先生多多帮忙。”
“好说好说。”冯裕庭笑笑,“今晚我做东,宴请莫公子。”
“不必了。”莫俊生谢绝,“我们的关系仅限于公事上。”
“这么不给面子?”冯裕庭又笑笑。
“私事上,我已经吃过冯先生一次亏。”
话毕,莫俊生绕过冯裕庭,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冯先生,这个姓莫的太不识抬举。”肖豫冷哼。
“那样有钱的富家公子。”冯裕庭擦擦鬓角上的雨丝,笑笑“无论境地如何,他们总是保持心里的优越感,看着真是讨厌。”
“他现在知道了要仰人鼻息。”肖豫嘲笑。
冯裕庭进了车子,雨刷动起来。
“别忘了等会到乐园路那家点心铺带点热苏饼,小君爱吃。”
“好。”肖豫说,“冯先生,你对他越来越好了。”
“怎么?你觉得我以前对他不好吗?”
肖豫笑笑:“以前总没现在好。”
“哦?你这样觉得?”
肖豫点头。
“他有时候像是我一个亲人。”冯裕庭淡淡地说,“有时候喜欢,有时候不喜欢,但分分合合,还是忘不了。”
肖豫第一次听到冯裕庭如此动容的话,只感心酸。
“但是,冯先生,他会给你造成一些麻烦的。”
“我知道。”冯裕庭说,“但感qíng,肖豫,我现在才发现,是无暇顾及其他太多的。”
肖豫不语,心里想到自己的弟弟,那个痴心的,傻傻的弟弟,当初尽力阻止他对冯裕庭产生感qíng也有部分原因。
“小灵最近还好吗?”
“还行,就是吃得少。”肖豫说,“已经那么瘦了,还那么倔。”
“好好照顾他,他是个不错的孩子。”冯裕庭脑子里浮现那张稚气漂亮的脸。
chapter50
别墅。
冯裕庭进来,将手里的苏饼放在紫时面前。
“给,还热的。”
打开袋子,是淡红色的苏饼,是玫瑰的馥郁味道。
“吃一块。”冯裕庭亲自掰开一块贴在紫时嘴边。
“我现在不饿。”
“真的不吃?热着的,很香很甜。”冯裕庭说着将苏饼放入口中咀嚼。
紫时静静地看着书。
“下个月,我带你去玩玩,你想去哪里?”
“我什么地方也不想去。”紫时摇头。
“真是别扭,你不是很想喜欢山山水水的地方吗?这会儿要带你去了,又不想去了。”冯裕庭笑着摸紫时的头。
紫时只是看着书。
“行了,算是陪我去去,等西城的事qíng一解决,我们就出发。”冯裕庭俯身吻了下紫时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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