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了?”
紫时坐下,眼睛看看面前热气腾腾的饭菜。
“刘妈,可以盛饭了。”莫俊生说。
刘妈盛上饭菜。
莫俊生夹了一只小鸽子在紫时的碗里。
“你能帮帮我吗?”紫时忽的抬头问。
“什么?”
“你认识的人多,可以帮我打听打听他的下落吗?”
莫俊生笑笑:“不是告诉你,他很安全,会回来的吗?”
“你不要骗我了!”紫时突然起身,声音嘶哑却响亮,“就算你实话告诉我他有可能会不来,我也可以接受!别给我一个空白的幻想!”
莫俊生放下筷子,没说什么。
紫时微微镇定后,慢慢坐下。
“对不起,我太无理了。”
“没事。”莫俊生苦苦一笑。
“我……我……”紫时双臂抱着头,说不出话。
这样的qíng绪是莫俊生从未见过的,他没有见过这么无措的他。
“我会尽量帮你的。”莫俊生走过去,拍拍紫时的背,“你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莫俊生开着车慢慢地行驶在夜色中,这个时段的jiāo通很堵,他缓缓点起一支烟,然后猛抽了几口,苦涩的烟感,苦涩的表qíng。
只有莫俊生自己知道,这段时间他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庄家的蓄意报复,自己独立承担这个后果。
莫俊生想着,摇下车窗,望着头上的天,没有一颗星星,深得像一个人的疤痂。
两天后,紫时来到肖豫家。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佝偻的老阿姨,笑着请紫时进去。
紫时一进门,便看见肖豫正低头看着联系簿,一件紫时来了,赶紧叫老阿姨去泡茶。
“这么快就来找我了?”
“肖豫,你不是说要去见陈老三吗?带我一起,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紫时咬着唇,认真地看着肖豫。
“陈老三也是聪明人,也不想淌这浑水,其实希望不大。”肖豫苦笑。
“不管怎么样,总是要试试看。”紫时垂眸,面色苍白,“我不想这么等着。”
肖豫想了想,没说什么话。
老阿姨端上茶。
正巧肖灵从二楼下来,看见紫时顿时瞪大眼睛。
“哦,小灵,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肖豫蹙眉。
“他来做什么?”肖灵冷笑。
“你先上去。”肖豫说。
肖灵像是极气,小跑到紫时面前,伸手指着他:“就是你,是你害了冯叔叔的!你还有脸来!你滚!”
紫时看着肖灵涨着脸,像一头bào怒的小shòu指着自己。
“你上去!”肖豫喝斥弟弟。
肖灵咬了咬牙,转身上楼,双脚重重地踩在阶梯上。
“别听他的,还是个孩子。”肖豫说。
紫时微微点了点头,又目光哀恳地看着肖豫:“肖豫,帮帮我,带上我。”
肖豫想了想。
“我到时候通知你。”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紫时费力扯出一个笑。
几日后,肖豫就带着紫时到城南的一茶楼找陈老三。
这家茶楼年代悠久,烹制的粤式点心很是jīng致正宗。
肖豫带着紫时走近包厢便看见陈老三等一些人正围坐在红木桌前,红木桌上是一笼一笼的小点心,虾饺,蟹粉小笼,肠粉,粉果等,陈老三正喝着一壶乌龙茶,整个包厢里焚香静气,令人心旷神怡。
陈老三的一个手下huáng石祥和肖豫是旧识,见肖豫来了便起身笑着请他落座,并向陈老三介绍。
陈老三微微颔首,笑笑。
肖豫坐下后,示意紫时坐在自己身边,紫时默默地坐下。
“陈老板,这次拜托了。”肖豫说完来由后,十分诚恳地起身躬身。
“别别。”陈老三蹙眉,终于是停了口中的蟹粉小笼,用纸巾抹抹嘴,“马笙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huáng石祥摇摇头:“马爷说冯老板在他那坐了坐客,没多久就走了。”
紫时的心一颤。
陈老三笑着对肖豫说:“你们再回去等等吧,马笙虽然名气臭,但总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qíng。”
“陈老板,不瞒您说,冯先生和马爷结怨已深,彼此都是yù除之后快,这一次冯先生怕真是有些危险,还请您老人家出面,化gān戈为玉帛。”
陈老三笑笑,用筷子又夹了一只小笼包放进嘴里一吮,口中鲜汁dàng漾。
“肖豫,我也老了,没什么能耐咯,现在只想过清静日子,什么红尘俗事,不想多过问了。”
“哪里的话,陈老板宝刀不老,江湖上谁不给敢不卖陈老板面子。”肖豫恭维道。
“话说我和冯裕庭也没什么大jiāoqíng,我也想不出什么理由非要去淌这浑水,况且事到如今,说句难听的也是冯裕庭自己惹的事,马笙是高延之的义弟,现在纯粹是冤冤相报的事,和我无关。”
肖豫面色黯然,依旧费力笑笑。
“再说,cháo涨cháo落,物极必反,十多年前,冯裕庭走这条路之前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陈老三笑笑,“小伙子,运气总是会用完的。”
肖豫不语。
话毕,陈老三又是安静地呷起茶,顶尖乌龙,汤水明亮艳丽呈橙红色,幽幽地散发茶香。
“陈老板。”
陈老三微微转头,这才发现一个陌生的男人也坐在肖豫的边上。
“陈老板。”紫时说,“求求您,帮帮冯先生。”
“他是谁?”陈老三问肖豫。
“我是他朋友。”紫时自己回答,“今天贸然前来扰了陈老板的清闲,十分抱歉,但我们也是万不得已,冯先生现在可以说生死未卜,还望陈老板看在往日的qíng分上能帮帮忙。”
陈老三静静地看了会紫时,忽的一笑,像发现了有趣的古玩。
“你是他那相好的?”
紫时一愣,随即点点头。
陈老三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年轻人,生死由天定,我们世人做不了主。”
紫时不语,垂眸看着面前的茶水,只觉得心一点点地凉下去。
“行了。”陈老三擦擦嘴角,“我吃好了,阿huáng,你送我回去,留下两人招待招待肖先生。”
说罢,陈老三掀起身上那件绸褂子一角,移座yù离开。
“陈老板。”
紫时忽的走到陈老三面前,怔怔地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吗?”
下一秒,紫时扑通跪下,抬着头,看着陈老三。
“求求您,帮帮冯先生,我知道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他是我的亲人,唯一的亲人。”
没有别的话,只是哀恳地请求,紫时表qíng坚定,清澈的两眼就那样看着陈老三。
边上的肖豫一惊。
陈老三面目表qíng,随即转头对huáng石祥说:“你找些兄弟到北部跑一趟,探探冯裕庭现在在不在马苼那。”
huáng石祥点点头。
“谢谢陈老板,谢谢您。”紫时面露感激,心里又涌起一些希冀。
chapter66-67
Chapter66
会所。
这是城南的一家高级会所,不少富豪巨贾聚集于此。
距上次见陈老三有半月左右,肖豫带着紫时来此拜访huáng石祥,起因是huáng石祥在电话里说有冯裕庭的消息。
一幢奶白色的别墅矗立在英式花园中,周围绿茵缤纷,别墅里是清一色的深棕色家具,jīng品展示区里呈现中世纪的工艺,油画,雕塑,富豪巨贾可以在这里打高尔夫,品红酒,抽雪茄,欣赏腕表。
走近一间雅室,huáng石祥正在吃日式小食,清酒和海胆,周围是身着黑白色的男侍员,个个相貌俊美,很合huáng石祥的喜好。
来之前肖豫轻声地告诉紫时,huáng石祥喜好男色的事qíng圈内几乎无人不知。
见肖豫和紫时来了,huáng石祥笑着请他们坐下,共进午餐。
“我刚起来,昨晚的飞机。”
肖豫客气地推却了丰盛的碟餐。
“huáng兄,可有冯先生的消息?”
huáng石祥点点头。
紫时感觉心提到了嗓子口。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huáng石祥面色平静,语调缓和,“这次我亲自去找马笙,那老家伙嘴巴紧,硬说对冯裕庭只是以礼相待,双方商讨了些利益后,便散了。”
肖豫一脸不相信。
“但从马笙手下一个亲信的消息说冯裕庭自愿受道上的规矩,被马笙动了私刑。”
紫时只感浑身血液上冲,私刑两个字如把刀刺进他心里,脑海里立刻浮现的是那日在密室看见的铜制的粗棍,上面磁片嶙峋。
肖豫闭了闭眼睛,又有些费力睁开。
“huáng兄,你直言吧,我们有心理准备。”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人是不知所踪了。”huáng石祥也面露惋惜,“冯裕庭事先就联系好广州一些帮派的人,也许马苼看在他们面上,也就挥袖放人了。”
“不确定吗?”
“马笙的嘴很紧,动用的是私刑,他们的风声很难走漏。”huáng石祥摇了摇头,“或许到东北,或许出境,或许……”
最后一个或许就是丧命。
紫时觉得头有些晕眩,面前的玻璃杯盏明晃晃地闪耀,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勉qiáng起身。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请问在哪?”
“你没事吧。”肖豫看着面色晄白的紫时。
紫时微微摇头。
一个男侍卫指了指左边的方向,紫时慢慢走去,只觉得头有千斤重。
推开沉重的门,里面是华丽的洗手间,奶白色的瓷砖,镀金的水龙头,深棕色的隔间,迷迭香的味道。
紫时双手撑在池盆上,慢慢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显示一张绝望的脸。
没有眼泪,似乎不信huáng石祥所说的一样,紫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就那样用双手撑在池盆上许久。
“你是……”
紫时没有反应。
身边的人用手在紫时面前晃晃。
紫时微微转头,看见一张画着浓妆的脸,妖冶之极,像一张jīng致的面具,而那面具下的面孔却有些熟悉,像是见过一样。
“紫时,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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