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他们!恨一切接近,企图夺走韩肖杰的人,于是她派人去收拾了黎同,也许是故意,也许是失手,总之黎同被丢到河里的事实已经改变不了了。
从那以后韩肖杰看何灵媛的眼神便如同刀子般犀利,那种忿恨,厌恶几乎让何灵媛无法承受。
“肖杰……算是我错了……”
“哦?你有什麽错?”韩肖杰对着她笑,笑脸如魅。
他们早已经是貌合神离。
韩肖杰闭目在皮椅上休息,脑子里浮现出白麒的脸,那样真实的脸,很多个夜晚他都会想起,他已经记不清什么时候白麒住进了自己的心里,总之他那张倔qiáng的,傻气的脸就那样刻在自己的左胸口。
闭上眼睛,明日还有许多应酬。
夜色迷离,韩肖杰正举杯和一众人斡旋,彼此间谈笑风生,敷衍得风雨不透。
“韩先生,还满意吗?”一肥胖的男子摸摸下巴,指指陪酒的几个袅袅婷婷的小姐。
韩肖杰只是笑笑。
“我们这等姿色,又怎麽能是韩先生看得上眼的呢?”一个艳若桃花的小姐吐气如兰,半娇嗔地撒娇道。
肥胖男子哈哈大笑起来,慢慢凑近韩肖杰,小声地说:“韩先生,等会一起去新世界开开眼界。”
新世界是本市一个顶级会所。
“哦?那里有什麽好东西?”韩肖杰懒懒地笑,任由小姐那双纤纤玉手在肩膀,背脊上挪动。
“秘密,秘密。”肥胖男子眯起眼睛,卖着关子。
饭局结局,两辆加长型轿车停在门外,韩肖杰一出门便有人接送。
一行人来到新世界。
高级会所之所以为高级,不仅因为设备,环境,服务一流,还有别处没有的东西。
来到顶层,空旷的大厅,这才发现有个密道般的门,用卡感应,一行人便进去。
韩肖杰对这样的销金窑已经是见惯不惯,被前后左右簇拥着,进去一看果然是别有dòng天,一派豪华。
几个日本人正坐着,等着好戏上场。
韩肖杰蹙眉,明白了这里和其他一些城市的会所一样,藏污纳垢,有着qíng色买卖。
肥胖男子熟门熟路,吩咐侍员打开一瓶波尔多的顶级红酒。
醇美无暇的酒味萦绕鼻尖,韩肖杰轻轻抿了口,便垂眸若有所思的样子。
肥胖男子看着韩肖杰qíng意兴阑珊的样子,开口笑道:“现在还没开始,等会的表演jīng彩绝佳。”
灯暗下去。
几个衣着bào露的男孩在升腾的舞台上翩翩起舞,他们无一不是唇色殷红,皮肤白皙,扭动着腰肢作出各种大胆撩人的动作。
“他们都多大?”韩肖杰眯着眸子问。
“都是新鲜货,最大的那个不过才二十。”肥男笑笑,又指指舞台左边的那个纤瘦的男孩,“现在这个最红,花名叫小旋子,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正说在兴头上,只见韩肖杰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肥男gān笑两声,摸摸下巴,不再开口。
到高cháo处,青涩的男孩褪下衣服,露出的竟是粉红色的内裤,薄如蝉翼的一块羞答答地遮住那敏感的部位。
不远处几个日本人cao着粗浑的声音,笑得yín靡。
韩肖杰把玩着打火机,一扣一关,完全没将心思放在台上。
“韩先生若是有看中的,就挑一根玫瑰。”
一个女侍员抱着一束玫瑰过来,有白有黑,白玫瑰一支代表一千元,黑玫瑰一支代表一万元,当然这些玫瑰是qíng色jiāo易的工具。
韩肖杰摇摇头。
“韩先生莫不是一点兴趣也无?”肥男笑起来,“也对也对,何大小姐以美艳盛名,这些小雏儿又怎么入得了韩先生的眼……
还未说完,韩肖杰轻轻吐了一个烟圈在肥男脸上。
“我去那边吸根烟。”
话毕,韩肖杰起身,快步离开这个声色犬马之地,走过一条昏暗的过道,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擦肩而过,那人也像是看到什么,眼神微微闪烁,速度很快地侧身过去。
“等等!”
韩肖杰叫住那人。
那人微微一怔,立刻快步向前走。
韩肖杰追上去,伸臂拉住那人的手。
果然是他。
将近两年多未见面,此刻蓝朗那憔悴不堪的面色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入了韩肖杰的眼睛。
“蓝朗,是你。”韩肖杰沉声道。
蓝朗眼神中那仓促的一抹慢慢消失,取之的是一种凄惶。
“是我,又怎么样?”
“你在这里?”韩肖杰凝视着他。
“你不也在这里吗?”蓝朗讽刺地笑笑,“韩老板,现在飞huáng腾达了,可别忘了照顾照顾小弟。”
“蓝朗!”韩肖杰有些心痛,手掌里握着的是蓝朗纤细yù折的手,“我可以帮你。”
“帮我?怎么帮?”蓝朗笑起来,“不过也好,帮我和这里的头去说说,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得到机会上台表演了……我吧,虽然年纪有点大了,还不至于差到不能见人的地步吧……钱可以少算点……
“蓝朗!你醒醒!”韩肖杰松开他的手,心痛道,“不管之前你做了什么,从这刻起不要糟蹋自己。”
“糟蹋?什么是糟蹋?我这身子……早就是……多一个人上,少一个人上,都无谓了……”蓝朗笑起来,两颧突出,眼眶凹陷。
韩肖杰不语。
“我还有事。”蓝朗转身就走。
韩肖杰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那帮日本人面前,从怀里抽出一支烟给那个日本头头点上,那日本头头面无表qíng,只是伸手轻轻摸摸蓝朗的头发,像摸一只养着的狗。
灯光一亮,台上的男孩退去,那个水嫩嫩的小旋子被一个富商拍走。
韩肖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日本男人搂着蓝朗往门口走去。
隔着一片黑色的海一般,他与他再不是曾经那般的少年之爱。
回到座位上,肥男正翘着腿喝红酒,一看韩肖杰来了,又是咧嘴笑:“今晚可是大手笔,那小旋子被十二朵黑玫瑰拍走。”
韩肖杰垂眸,yīn沉着脸,什么话也不说。
“韩先生?”
“刚才那几个日本人是谁?”
“哦,那些啊……是芥川大雄那伙人……
“他们在哪里?”
“啊?”
“我问他们现在在哪里?!”韩肖杰提声。
“哦,就在会所七楼的客房,怎么了……诶……韩先生……你去哪?
韩肖杰已经快步追出去。
“妈的!不识相的东西!”肥男喝着红酒,低咒韩肖杰。
七楼,电梯一开,韩肖杰便快步出去。
听说日本人很是迷信,只住单数号的房间,一路找去,701,703,705.……
709
房门虚掩着,里面虚浮着光,点点透出来,却还是显得yīn沉不已。
推门而进。
一抹血色映入韩肖杰的眼里,顿时血色溢满,像是爆炸一般,贱在雪白的墙上,一切一切在韩肖杰眼里只剩下血色。
蓝朗就直直地躺在那里,身上全是血,赤着身子,衣服,裤子全被剥落在一边,他的胸口没有起伏,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韩肖杰走过去,脱下大衣紧紧裹着他的身体,将他抱起来。
“肖杰?”蓝朗眼皮沉重,隐约中闻到那股熟悉的,让他魂牵梦萦的味道。
“是我。”韩肖杰紧紧抱着他,“走,我们去医院。”
蓝朗嘴唇gān涩,像是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头贴在韩肖杰胸口,渐渐地,觉得那qiáng有力的心跳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股熟悉的味道也越来越淡……
濒临在没有意识的边缘,他最后开口,声音孱弱。
“我……错过了。”
他错过了。
永远地错过了。
一念之差,使他与他深爱的人永远错过。
他会永远记得那年,那个夜晚第一次躺在韩肖杰胸口上,听着爱人qiáng有力的心跳,落下泪来。
“我想和你一辈子。”他温柔地摸着他的头发。
但他不知道他时常在半夜里哭泣。
他彷徨,他恐惧,他和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一般。
他知道自己的肮脏,知道自己的寡廉鲜耻,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爱是什么?
他在心里无数次地自问。
他不懂,他不会爱,他轻视了这份来之不易的爱,他轻视了他的疼爱与尊重。
堕落,沉沦,深陷,在丑陋的qíngyù释放中他才能在一片空白中暂时忘记他与他之间的问题。
而他错了,他没有料到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他,等到他走了,离自己越来越远了,远到再也看不见……
他才明白这一辈子自己都会在梦里想着他。
“我想和你一辈子。”
那么多夜里,他在梦里依旧会听到当时那如此甜蜜,神圣的诺言。
他们的父亲
夜很浓,外面的天冥冥中有一丝暗金色。
他的眼眸闪过一抹碎痛。
“韩先生,已经处理好了。”
韩肖杰抬头,捻下烟,手指微微颤抖。
“好,辛苦你了。”韩肖杰疲倦地笑笑。
隔日的晚报下角注明来华投资大华电子的武田中郎醉死在本市一家底下舞厅,死者口吐白沫,分泌物检测出大量的毒品成分。
有人笑笑,有人唏嘘,很快便忘记了这事。
白麒下班的时候发现韩肖杰的车子停在下面。
“白麒!”一身风衣的韩肖杰下车便快步走向白麒,握住他的手臂。
“哥,你怎么来了?”
“白麒。”韩肖杰紧紧握住白麒的手臂,“跟我走。”
“什么?”
“我不想再失去你了。”韩肖杰面色沉静,“白麒,离开顾逸轩,那个人很可怕。”
“哥,你别管我了。”白麒费力笑笑,耸耸肩,“顾逸轩也没有怎么伤害我。”
“他没伤害你?你都委身于他了!你竟然讲得那么潇洒?!”韩肖杰提声道。
“我们都成年了……哥,你也知道,我喜欢男人。”白麒说着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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