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qíng况我现在没时间向你解释,有些事qíng我也是一头雾水,在这不久前我一直以为静薇当年已经打掉了那个孩子……”
“叮铃铃……”急促的座机响声打断了夏泽的话,夏泽往那座机望了眼,而后走过去,接起,面色遽变,而后利落地将电话挂断,人已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一边向夏宇叮嘱,“今晚的事一个字也别向任何人提起,尤其是静薇和爸,以后我会向你解释清楚,明天的事尽力而为就行。”
一边快步往门外而去,脚步平稳却急促。
“大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夏宇跟着追了过去,急声问道,回应他的却只剩下一片空寂无声,夏泽人早已进了电梯,消失在走廊外。
99
夏泽一路从办公室下来,几乎是以跑的形式冲到了地下停车场,一边将车门拉开一边电话去订机票,人刚坐进驾驶室,手已利落地拧着钥匙启动车子,踩着油门的脚也已快速踩下,动作流畅而迅速,没有丝毫的停顿。..
油门踩下时车子很快便往停车场外驶去,待车子平稳地驶到马路上,夏泽本想给徐佳打个电话问qíng况,这才响起并未存她的电话,刚才她打的是办公室的电话。
于是给夏宇打了个电话,电话刚接通夏宇便急声抢先开口,“大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吭一声啊,急死……”
“你大嫂出事了。”夏泽冷静地打断他,“马上查一下徐佳的电话,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大嫂出什么事了?”夏宇一听,声音也急了起来,一边忙着翻找公司通讯录一边问道。
“可能是流产,或是其他,现在不清楚,查到电话马上发给我,我先挂了。”
话完,没敢继续多说,生怕错过徐佳的来电,果断地挂了电话。
如今只是八点多,路上的车子很多,夏泽只能在拥挤的车流中不断突围,他的脸绷得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绷得极紧,青筋隐隐浮现,似乎只能借由此压下心底的焦虑,甚至是恐慌,第一次有这种,心急如焚却束手无措的感觉。
“小兮……小兮晕倒了,她下%身流了好多血,现在送医院抢救中,夏总你赶紧过来吧。”耳朵里回绕的,是刚才电话里徐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的声音。
她这是流产了吗?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可是前几天她明明说生理期的,那几天看着她的脸色不同寻常的苍白就应该察觉出她的不对劲的。
满心的懊恼,却无处发泄,他甚至无法确定她是流产了还是其他。
趁着等红灯的空档,夏泽给江子城打了个电话,直接省去所有的客套,简单地把沈兮的qíng况和江子城说了一下,然后问他这是什么qíng况。他还有三个多小时的漫长旅途,若是不确定她现在是什么qíng况,这三个多小时,他不知道该如何熬过去。
“夏泽,嫂子可能是宫外孕引起的输卵管破裂。”听他说完,江子城的声音凝重了起来,“那天我在医院碰到嫂子,她似乎是看妇科的,我还想着她怎么独自一人看医生,但是要是她那天就妇科检查的话应该会知道宫外孕会及时配合医生……”
“哪天?”夏泽打断他,听到他说起输卵管破裂时一颗心直往下沉,若他没记错,宫外孕大出血是很凶险的吧?
江子城想了想,说出个日子来,夏泽凝眉算了下,想到她说亲子鉴定的事,直觉否认了江子城的猜测,她那天不是去检查身体的,若真是这样,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这种病有多危险?”他沉声问着,想要借专业人士的口告诉他,只是小病而已,她不会有事的。
“得看具体qíng况,你也先不要急,现在医疗条件很先进,只要抢救及时,嫂子不会有事的。”不知道沈兮的具体qíng况,江子城只能这么安慰。
“嗯,谢谢!”江子城的安慰并没能让他心里的焦虑消减半分,知道焦虑也没用,也只能道声谢。
挂了江子城的电话,夏宇已经把徐佳的电话号码发了过来,夏泽顺手给徐佳拨了过去,响了两遍才接,徐佳声音还带着颤音,许是被吓坏了,人还在救护车上,沈兮初步诊断为宫外孕大出血,和江子城说的一样。
夏泽让徐佳手机记得保持畅通后便先将手机挂了,车子出了市区,明知道这时赶到机场最近的航班也在十点多,依然一路飚车赶到了机场,似乎唯有借由这种速度感让心里的焦灼减轻一分。
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到机场,办完登机手续,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夏泽只能在将候机室慢慢地等待,漫长而煎熬。
刚才途中的时候徐佳又给他打了个电话,沈兮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目前在抢救中。
他知道抢救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六年前童娅在医院抢救过,他经历了漫长的十几个小时,半年多前,小漠也进了手术室抢救,那几个小时的漫长等待现在依然心有余悸,如今,却换成了她,他不知道她具体的qíng况怎么样,正是因为不知qíng,这份焦灼更添了一份恐慌。
离登机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登机广播终于响起,夏泽起身去准备登机。
在排队等候登机时,捏在掌心里的手机响起,他刚按下接听键,徐佳带着哭意的声音已在电话那头响起,却因哭泣语无伦次,“夏总,小兮……她……她……”
徐佳异于寻常表现让夏泽整颗心直往下沉,捏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她究竟怎么了?”
“她……她……”徐佳“她”了半天,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不停地抽噎着。
“徐佳!”整颗心被莫名的恐慌紧紧攫住,迫切地想要知道她怎么样了,却又惧怕她的答案,夏泽的声音已多了一丝厉色,也带着颤意,“她究竟怎么了?”
“她……”徐佳断断续续地抽噎了一会儿,稍微平静了一点才抽噎着道,“小兮好像不行了,她出血好像止不住,医生刚下了病危通知书,让我代为签字,我……我要不要签啊。”
高大的身形晃了晃,手中捏着的手机几乎从手中滑落,整个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唯有那几个字不断在脑海里重复着,她不行了,她不行了……
可是怎么可能,就在不久前,她还和他打了电话,还气呼呼地与他吵了一架,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夏……夏总,你还要多久才到,我……我到底要不要签字?”徐佳断断续续地声音自手机飘入耳中。
“先生,请问你还要不要登机?不登的话麻烦让一让,后面还等着登机呢。”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催促。
夏泽有些茫然地转头朝旁边催促的人望了眼。
那人看夏泽此时白得近乎透明的脸色,忍不住皱眉,“那个,先生,您没事吧?看你身体好像不大舒服。”
旁边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夏泽这边的qíng况,走了过来,看他脸色苍白,担心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似是有意劝他先不要登机。
电话那头徐佳依然在抽噎着等他的答案。
夏泽深吸一口气,qiáng压下满心巨大的恐慌,艰难开口,“签吧。”
短短两个字,却似是用完了全身的力气去说完,明知道签不签这个字都改变不了她病危的事实,签一个字,无非是证明,他已经知道了,只是知道了怎么样,他依然不在她身边,依然什么也做不了。
“先生?”许是夏泽失神的时间过久,旁边的工作人员担忧地唤道。
夏泽回过神来,歉然地向旁边的人及工作人员道了个歉,证明自己没事,这才登了机。
手机几乎是颤抖着手关闭的,两个小时的飞行,两个小时的与外界断绝所有的联系,他甚至不敢想象,手机再次打开时,收到的第一条讯息,是关于她的噩耗。
若是那天晚上他能够再qiáng势一点,在她腹痛时就不顾她的反对qiáng行把她送到医院,或者,那几天看着她日益苍白的脸色,他能够细心一点,早一点把她送去医院检查,甚至,在她上飞机前一晚,她回来说不舒服的时候,他看着她难受地窝在沙发上浅眠的时候,他看着她被冷汗打湿的额头的时候,如果那时他再细心一点,那时就送她去医院,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生死为卜?
若是他能陪她一起来S市,此时此刻,她也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手术台上吧?
明明在不久前,她还在电话里温声叮嘱他要注意休息,不要总是忙着工作,她也在电话里烦躁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问他,小轩是不是他的儿子,还在那气呼呼地祝他早日认祖归宗,那会儿还那么生气十足,怎么突然间就说不行了?
她说,你明天能不能来一趟S市,那时候她是不是已经知道她是宫外孕,想要他过来陪她动手术的?
他应该先问她什么事,而不是先拒绝的,若是当时就毫不犹豫地问了,然后答应了下来,也就不会提到丁静薇,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争吵,她突然的大出血,是被他气的吧?
或者,若是那时他就陪她来S市了,今天他或许就会陪着她去看医生,那么,她也就会乖乖地听从医生的嘱托,住院准备动手术了吧?若是及时手术,也就不会有现在的大出血了吧?
垂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地紧紧蜷起,锋锐的指尖划破掌心的肌肤,刺入ròu中,他却恍似未觉,整颗心被巨大的恐慌、懊恼紧紧攫住,闷痛得难受,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这两个小时,成为了他这一生最漫长难熬的两个小时,即使当时小漠在手术室中急救,也未如此刻般,被那种近乎绝望的恐惧整个攫住,几乎呼吸不得。
他曾试着闭目想要短暂地睡一下,或许一觉醒来后,他便到了,她也没事了,所有的一切就像一个梦,醒来后就什么都没了,她还是那个巧笑倩兮的她,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或哭或笑或冷漠地问他,小轩到底是谁的儿子。
在长久的闭目后,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片刻,却是冷汗涔涔地醒来,就那片刻的意识游离,他却是出现在医院里,白晃晃没有任何人,只有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间,然后他看到了她,静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被白布盖着,从头,盖到脚,连头发都被遮去。
若是这个梦成了真……
夏泽抬手摸了摸额角沁出的细汗,紧抿着唇,不敢往下想,不敢想象,若是这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叫沈兮的女人,他会怎么样,小漠又会怎么样,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无论是他,还是小漠,都不能没有她。
52书库推荐浏览: 清枫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