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泽笑了笑,定定地望着她,目光灼灼,“没有秘诀。只不过我做事,从不会拖泥带水,错过时机。我看中的目标,我倾向于速战速决,出手要快,要狠,而且要准,不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沈兮心脏“突突”地急跳了几下,睨向夏泽,“夏总这是话中有话?”
夏泽好看的唇角勾出一个笑意,“沈小姐这么聪明又怎么会不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沈兮亦跟着勾出一个笑,“我的倾向是,温火煮青蛙,熬得它失去戒备再出手。我还有一个倾向是,远离耀眼的人或事物,光芒太盛,会灼伤自己。”
平静说完,沈兮做了个“你随意”的动作,人已离开了厨房。
“沈小姐,恰好,我也喜欢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但显然,若是把它用到你身上,还没等青蛙煮熟,它已经先飞了。”
夏泽低沉的声音从厨房内传出,沈兮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地去整理房间。
因是除夕的缘故,团圆饭都吃得早,吃过了早餐没一会儿便得忙着贴chūn联整理屋子,杀jī宰鸭准备年夜饭。
沈兮家里虽然不用杀jī宰鸭地忙活,却还是得将贴chūn联将屋子布置出年味来,因而吃过早餐没多久,沈兮便和小漠拿出昨天刚买的chūn联,跪坐在茶几上,拿起小刀和浆糊,不甚熟练地忙活开来。
夏泽原本在一边看财经报,头一转便看到这一大一小母子俩穿着睡衣汲着棉拖就着地毯跪坐在茶几上,笨手笨脚地裁剪着chūn联。
沈兮那头亚麻色的长卷发只是随意地用一个夹子夹着,微垂着头裁剪着桌上的chūn联,白皙优美的颈侧线条在屋里柔光下弯出柔美的弧度,几缕卷曲的发丝自然垂落,勾勒着那张jīng致的侧脸,有着说不出的恬静淡雅。
小漠好看的脸蛋上漾着浅浅的笑意,时不时歪着小脑袋得意地向沈兮展示他的杰作,沈兮亦会时不时地抬手,横过茶几笑着捏捏他的脸蛋,“我儿子真棒!”
很温馨的画面,看得夏泽心底似是被什么熨烫着般温热温热的,三十年来未曾有过的温暖感将心底填塞得满满的。
其实最好的日子,无非是你在看,她在笑,如此温暖过一生。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前些日子网上很火的一句话,稍微改了一下,竟觉很贴合此时的意境,甚至让他隐隐期待起来。
夏泽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已放下报纸,来到茶几旁,拿过一旁的浆糊便要往chūn联上涂。
沈兮愕然,扭头望向他,“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夏总了。”
小漠亦抬着头道,“对啊,叔叔我们来就好了。”
“没关系,反正闲着无事。”夏泽已拿着刷子在其中一幅对联背后刷了起来。
沈兮看他坚持,也就无所谓,耸耸肩,继续裁剪。
“叮咚”,门铃在此时响起,沈兮疑惑地皱了皱眉,这个家里除了远在法国的靳尘和昨天刚走的林见欣会来,还有谁会来?
心底虽疑惑,沈兮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020.接近真相
“妈?”
刚将门打开,门外那张记忆中熟悉的脸映入眼中时,沈兮不自觉地唤出了声,望着眼前和记忆中一般柔弱的母亲,素来平稳的声音隐约有些微颤,“您……怎么……怎么来了。”
自从当年她被赶出何家后就没再联系过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就是典型的政商联姻的牺牲品,从小养尊处优,之后依循长辈的意思嫁入何家,成为一名豪门官太太,每天除了学着chacha花上上美容课便是陪着丈夫出席各种各样的宴会,享受着这种富足的生活,却也养成了软弱的xing格,对于夫家的话言听必从,小心翼翼地遵从着何家的规矩,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从她懂事起便看着自己的母亲围着父亲甚至整个何家唯唯诺诺,没有半分自主意识,当年她被赶出家门时,也只是伏在父亲怀中在一边默默垂泪,不敢上前替她说半句话。
半生的安逸生活及何家严苛的家规早已将她所有的棱角都磨平,她没有因为她不敢维护自己的女儿怨过她,她的不联系,只是当时离家时,她那素来专%制的爷爷已撂下狠话,这个家中谁敢暗中资助她半分,谁敢再和她有任何的联系,那便和她一般,逐出家门。
她知道若是她联系了她,依母亲懦弱单纯的xing格,必定是藏不住,到时反倒害了母亲,而且依她软弱的xing子,纵使知道她的落魄,也无法真正反抗那个家立下的规矩,到时也只落得个夹在中间黯然神伤的结果。
与其因为她的任xing害了母亲,倒不如不联系,各自安好。也因此,自她被赶出家门那天晚上给了她一条短信告诉她她会好好保重之后,这五年来她不曾再联系过她,以及,那个家里的任何人。
自从前些天和何翰见过面,她曾想过或许有一天她曾经的家人会找上门来,却从不会将那个人与自己的母亲联系在一起。
“小兮,真的是你?”看着多年消息全无的女儿,何母沈天心一时控制不住,两行眼泪已流了下来,“你这孩子,怎么也学得这么绝qíng了,这么多年,不给家里半点消息,你不知道你爸和我会担心吗?”
沈兮被沈天心满脸的眼泪哭得心头微酸,哑着嗓子将母亲迎进屋里,“妈,先进屋再说。”
沈兮将沈天心迎进屋里时夏泽已起身,去给沈天心倒了杯热水,递给他,“伯母,先喝杯热水暖暖身。”
大概是没想到这屋里还有外人,沈天心被泪水爬满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抬手擦了擦泪,道了声“谢谢”后伸手接过那杯热水,这才望着夏泽疑惑地道,“这位是?”
“一个朋友,夏泽。”沈兮简单地介绍着。
“夏泽?”沈天心疑惑地皱皱眉,这个名字听着隐约觉得熟悉,似乎是……
沈天心拧眉想了想,突然问道,“夏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若是她没记错,当年何家老爷子给沈兮定下的丈夫便是华意的执行董事,夏家的长子,夏泽,她虽知道有这个人,却也从没见过其人。
当年何家与夏家的订婚只是两家老头子私自定下的口头约定,之后便向媒体公布了,两人实际上并未举行任何的订婚典礼。
后来沈兮在家里闹,夏家那边也突然没了动静,两家年轻人便也一直没见过。
那几个月因为沈兮的事焦头烂额的,夏家那边自在媒体前定下亲事后也一直未再露过面,况家里大小事都是男人做主,她无权cha手,自家丈夫不提,她也不好去过问,后来何兮被赶离了何家,她更是没心思去关心那个无缘的女婿。
“叔叔是给我做饭的。”一直在一边好奇地盯着家里突然多出来的陌生人的沈漠听到沈天心这么一问,已扬声替夏泽做了回答。
沈天心的注意力登时被慢慢从茶几上站起来的小小身影吸引过去,看着那张与沈兮小时候无异的俊秀脸蛋,沈天心连声音都颤抖起来,“这是……这是……”
“妈,他是您外孙,叫沈漠。”沈兮搂着沈天心的手臂,接过了话茬,答道,而后朝沈漠招了招手,“小漠,过来,快叫外婆。”
沈漠乖巧地走了过来,拉着沈天心的另一只手,稚声稚气地唤了声,“外婆。”
沈天心刚收回的眼泪再次因为沈漠糯软的“外婆”而泪流满面,忍不住蹲下%身子,摸着沈漠的脑袋,哽咽着开口,“好,好,小漠……真乖。”
沈兮看沈天心哭得难受,忍不住抱了抱她的肩,低声安慰,“妈,大过年的,大家都应该开开心心的,别哭了。”
“嗯。”哽咽着应了声,沈天心已站起身,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下qíng绪,才问道,“小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吗?”
夏泽眸光闪了闪,望向沈兮。
沈兮没注意到夏泽投向自己的视线,轻轻点头,“嗯。”
沈天心一听沈兮承认又忍不住心酸想要流泪,“你这孩子,当年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要借此和你爷爷谈条件而已,还以为离开了家你就会把孩子处理掉,没想到你竟然将他生了下来。你从小就没吃过苦,这么多年来自己带着个孩子,可怎么熬过来啊。”
沈兮笑了笑,拍着母亲的肩膀安慰道,“妈,我这几年过得很好,你不用担心,而且我很庆幸当年把小漠生了下来,真的。”
虽然刚开始也曾纠结彷徨过,但是自沈漠出生后,看着他一天天地由一个小不点长大,从什么也不会到奶声奶气地叫她“妈妈”,然后一天天地懂事,她很庆幸当年没有遵从爷爷的意思将他生存的权力剥夺掉。
这几年有小漠的陪伴,她很满足。他就像上天赐予她的礼物般,从一个家中剥离,却拥有另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
听沈兮这么安慰,沈天心脸上的泪又要泛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qiáng忍着,“你这孩子,真叫人心疼。”
沈兮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肩,“妈,这还有外人呢。”
沈天心尴尬地笑了笑,转过头对夏泽道,“夏先生,我和小兮五年没见,qíng绪一时有些激动,您别介意。”
夏泽微微一笑,“怎么会。”
而后怕沈天心尴尬,便道,“你们先聊着,我去拿些水果饼gān过来,顺便泡壶茶。”
说完已往厨房而去。
沈天心盯着夏泽的背影望了会儿,望向沈兮,yù言又止。
“妈,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小兮,你结婚了吗?你和夏泽是什么关系啊?这会儿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和小漠是……”沈天心看沈兮这么说,也就压低了声音犹豫着问道,她本想直接问他是不是沈漠的爸爸,但想到沈兮当年死咬着不肯说出孩子父亲是谁,为免又触及当年的伤心事,也就打住。
“我没结婚,我和夏泽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妈,您别多想。”沈兮笑着解释,沈天心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刚看着她盯着夏泽和沈漠看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把夏泽误认为沈漠的爸爸了。
“我和夏泽只是最近才认识,他不是小漠的父亲。”看自己母亲眼底犹带着不信,沈兮gān脆将话挑明了说。
夏泽恰好这时端着水果和茶从房里出来,听到沈兮这么一说,眉尖微微蹙起,望了她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替两人倒了杯茶,拿竹签叉了块已切好的苹果,递给她,“伯母,吃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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