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夏是做传媒的,稍稍留心,就会知道余晚和季迦叶的八卦新闻。
温夏这天还是很漂亮,打扮的gān净利落,神采飞扬,眼睛里都是满满的嚣张自信。
其实,她和季迦叶才是同一种人。一旦目标确定,就会用尽一切手段。
余晚心里有了数,面上也微笑:“温小姐,你好。”
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余晚,温夏那时候约她:“有空一起逛街。”
“好的。”余晚还是微笑。
这么随口答应下来,没想到温夏第二天还真的来找余晚逛街。
余晚那会儿在上班,沈长宁就让她去了。
说是一起逛街,其实几乎都是余晚在陪温夏。温夏品味也很挑。一家家奢侈品店逛过去,她买了很多,衣服、皮包、鞋子,又问余晚:“余小姐,你不买么?”
“不了。”余晚坦然摇头。因为工作需要,余晚也会买好一些的衣服和化妆品,不过她购物极其克制。家里用钱的地方太多。余波一直没怎么挣钱,施胜男养老得花销,余晚又想自己买房子……只能这样。
听到这个答案,温夏便没有再继续问,只是对余晚说:“其实我们个子身材都差不多,要不你在我这里面挑一件?我送你。”
她脸上是大方的笑,可这样的笑、这样的话足够将余晚的自尊踩在脚底下,碾碎。
就是因为季迦叶。
眨了眨眼,掩去酸楚的委屈,余晚说:“不必。”
那天晚上,温夏请余晚吃饭,最顶级的怀石料理。
明白她的用意,余晚脸上仍是得体微笑,免得被她看了笑话。
耗了这么一整天,到了这个时候,温夏终于不再绕弯子,她直入正题:“余小姐,我对季迦叶很有兴趣,看到你和他的八卦,想问问是真的么?”
只有这样的人,大概才能直接称呼他的名字。
那种淡淡的酸楚又萦绕出来。
望着面前的人,沉默两秒,余晚说:“季先生对我是挺好的。”
依照余晚的xing格,温夏以为能施压的,她没想到余晚会直接回过来,脸色稍稍一滞,转瞬又笑了。
她点头:“季迦叶是挺有风度的。”避而不接余晚的话,又说:“不知道余小姐清不清楚,季迦叶这个人心思沉着呢,就怕他的这种好是别有深意,余小姐可要多当心。”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恰恰好好戳到余晚的犹疑。其实正常的商业收购,余晚不是不能理解。她最害怕的,就是……
那些余晚都不愿意想,每次思绪飘过去,都是一团暗。
如今温夏又来了。
余晚故作不知,只当她来找沈长宁的,于是说:“温小姐,沈先生还在楼上。”
“不。”温夏打断余晚,“我今天特地是来找你的。”
对方挑明了,余晚便无法再避开。她将头盔递回给余波,说:“要不你先送一下菁菁?”
“不用不用。”顾菁菁听了连忙摆手,对着余波目光中还是忌惮,“我就在附近住。”
余波没说话,只是将头盔收好。
那边,顾菁菁转身走了。余波抬头看了看,只远远跟着。
余晚复又转头望向温夏。
……
这儿是CBD,公司附近有很多小资qíng调的清吧,爵士乐慢慢悠悠,有个歌手在台上轻轻吟唱。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二人卡座内,温夏依旧直接,她挑明道:“余小姐,今天来找你,是想给你看几样东西。”
望着面前的人,余晚沉默。
这人和季迦叶真的太像了,为了目的,从不会顾及旁人。
温夏今天这样来找她,带来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肯定和季迦叶有关。可那些糟糕的一切,余晚通通不想知道。
她懦弱了,只想逃避。
对面,温夏从包里抽出两份文件,分别递到余晚桌前。
余晚没有接,只是垂眸,视线落在上面。
桌上点了小小的蜡烛,空调的凉风chuī过,轻轻跳了跳。
蜡烛晕暖的光在文件上投she出浅浅的影子,那些铅字越过浅影,映入余晚的眼里。
每一个字,都变得格外清晰。
一份是联派金融与潘梁生之间的抵押协议,抵押时间在好几年前。
关于潘梁生,上回见到他和季迦叶私下见面之后,余晚就曾有过怀疑,她也曾悄悄调查过辰鑫,从中知道了联派金融。
可余晚没有温夏这么神通广大。她只能调查到这个层面。
更何况,那个时候余晚还存了私心。她怕被沈长宁知道,所以,只是偷偷在工商局那边查了股权信息。
如今,这两者之间的明细都坦白在面前。
至于另外一份文件,则是联派金融的法人康明发出去的好几封邮件。最上面邮件中汇报的,正是这桩抵押协议。
余晚略略看过去,最后落在最前面的那个称谓上。
康明称呼对方“刘业铭先生”。
这是季迦叶最信任的下属。
所以,季迦叶好几年前就入股了辰鑫。
辰鑫原本只是本地的一个小厂,这几年迅速崛起,偏偏专门来和沈家作对!他们长期压着凌睿的价,将凌睿的利润压到了极致。
这是多么疯狂的事实啊。原来季迦叶从几年前就开始cao纵辰鑫,和沈家作对了……
他早就不打算给他们活路了。
余晚沉默的看着这两份文件。
“余小姐。”温夏喊她。
余晚怔怔抬头。
温夏继续说:“你恐怕还不知道。季迦叶亲口对我说,他就是要收购凌睿,他已经找我爷爷谈过股份的事。”余晚眨了眨眼,她有轻微的失聪,她看着温夏,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从她唇边溜出来的,是最冷漠残酷的声音。温夏在替余晚分析:“从辰鑫这事上来看,他早就开始预谋这桩收购案了,所以……”她顿了顿,说:“余小姐,季迦叶接近你,很可能是一场预谋。”
余晚默然,只是看着她。
温夏微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看余小姐一直被蒙在鼓里。你也知道,季迦叶这个人那么狠,不会随便对人好吧?你那天那么说,我就怪替你担心的……”
余晚眨了眨眼,还是沉默。
她一向不敢深想的东西,如今悉数被外人摊开。
自从见到了潘梁生,自从在香港寻找投资不停被拒绝,全盘失败之后,她也在怀疑季迦叶。她甚至不敢让沈长宁知道,她在怀疑季迦叶。
或许更早的时候,她就困惑了,这个男人为什么才见两面就要送她那么贵的手串,为什么要帮她,为什么会是她?
可季迦叶从来没有直接的告诉过她答案,他只在游艇上说过,因为她蠢……
“当然,”温夏话锋一转,“你也可以相信他。”
她说完这些便走了。
留余晚一个人坐在那儿。
耳边还是爵士低低的哼唱,面前还是这两份文件。
余晚坐在那儿,许久,余波的电话打过来。
“姐,在哪儿呢?”余波担心。
“哦,我出来。”驴唇不对马嘴的话,余晚挂了电话,起身离开。走开几步又发现忘了拿包,不得不折回去拿。
站在清吧门口,看着霓虹光影闪烁,余晚一时有些茫然,辨不清方向。
黑夜茫茫,像男人深如寒潭的眸子。
像是他在看着她。
余晚忽然想起来,其实她对这个男人,认识的太短了,知道的也太少了。
第一次遇到季迦叶,是她去四季酒店替沈长宁拍莲花天珠的手串。
却在举牌之后被刘业铭抢了下来,争锋相对,毫不相让。
第二次遇到季迦叶,是因为这人异常大方的送了她两百一十万的手串。
她上了他的车,还请他去雍复会吃饭,在那儿遇到了沈长宁。
沈世康对她说过,这世界上从不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处……
余晚低头看着这些文件,还是怔楞。
第40章四十章
余晚这些天总是做一个梦。
梦里居然回到滨海,瓢泼的大雨,将一切都模糊住了。她站在楼梯间,抬头,有人从楼梯上面无表qíng的转下来,经过她,冷着脸对她说,做一份计划书给我,又说,我不喜欢迟到。
画面一转,变成檀香寺,那个禅房。
她在张书记面前再度愣住了,张着口,什么都说不出来,急的冒汗,于是他给她解围。
还有滴血的烛台滚在脚边,她用自己的发带,给他扎伤口。
那血腥味儿真重啊,就算是在梦里余晚也能反复闻见,细细的针勾着线扎进男人胳膊里,血ròu模糊,让她的心都跟着颤了,疼了……
余晚蓦地睁开眼。
漫天漫地的黑暗扑面而来,厚厚的,她什么都看不见。
眨了眨眼,余晚摸过枕边的手机,摁亮。
凌晨两点。
难怪这么黑。
余晚坐起来,靠着chuáng边,抽了支烟。
烟糙的薄荷味让她慢慢平静下来,可余晚还是失神。
自从和温夏见过面,余晚就开始做这个梦。
这成了她心底的一个噩梦。
当发现所有一切都可能是假的时候,是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像楚门的世界,被迫发现并接受一个残忍的事实。
不管季迦叶是不是蓄谋多久,他在她面前,掩饰得真的太好了。
这个男人不动声色,设下滨海的局,利用沈家两子的不和睦,一步一步算计着、引诱着沈家,将他们的现金牵扯其中,然后再亲手打开潘多拉的盒子。
而滨海项目是余晚陪季迦叶去的。
那时,沈世康就提醒过余晚,要她看着季迦叶。可余晚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帮她改计划书,他还在张书记面前替她圆场。明明他早就有预谋,偏偏一切弄得和真的似的。
难怪他要说她蠢呢。
余晚居然还曾傻傻感激过他的帮忙,她回来对沈世康保证,季迦叶有合作的诚意。如今回忆起来,不过是季迦叶为了让凌睿能够顺利拿下这个项目,钻进他的圈套里,他才勉为其难做这一切。
这个男人真的好可怕,他这样处心积虑,却还能在医院那样对她……
他大概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要这样就这样,要那样便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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