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睡着了被沈兮抱走,所以死活要硬撑到沈兮他们离开才敢睡,就是睡着还两手死死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放手,年纪这么小却这么敏感,也挺难为她了。
韩暖怕吵醒她,就这么保持着刚才坐着的姿势任由她抱着。
沈漠看韩暖今晚jīng神不错,比前几天好了许多,心里倒是送了口气,在她身侧坐下,一只手已是自然而然地绕过她的肩,将她拉靠坐在胸前,垂眸望向她,“又睡不着?”
这几天来他都是这么让她靠坐在胸前陪她聊天,刚开始时她还有些不习惯,过了一晚上之后却一切变得顺其自然起来,甚至是享受这种独属于两个人的甜蜜。
“没什么睡意。”韩暖轻声应着,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躺好,直接仰起头,看着他眼底下那圈难掩的青黑,有些心疼,“你要不要先歇会儿?”
沈漠摇摇头,握着她肩膀的手沿着她的手臂滑入被窝中,握着她被被窝熨得温暖的手,“我不累。”
韩暖抬手指了指他眼下的那圈青黑,“还说不累,再熬下去都成老头子了。”
沈漠顺势握住她的手,“就算变老头子了也是最帅的老头子。”
韩暖被他的话逗笑,“臭美。”
沈漠看着她唇角漾开的笑花,沉郁了几天的心qíng突然就转好了些,低头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今天感觉舒服些吗?”
她这两天老犯头疼,一疼起来整张脸都扭曲,想来也忍得难受。
韩暖点了点头,“嗯,今天好多了,食yù都好了很多。”
她说的是大实话,今天jīng神确实不错,几天没吃下东西,今天突然就胃口大开了,下午她还开玩笑说她这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沈漠当场就给她摆了冷脸,把她的饭盒抽去,后来还是她软着声音不断地道歉哀求他才恨恨地把东西还给她。
染染当时也在,听不懂回光返照是啥意思,就一个劲地抓着他的手臂追问什么是回光返照,然后他那张臭脸一直摆到了晚上才好了些。
沈漠一听到她说食yù不错就想到了她下午说的回光返照的玩笑,再看着她今晚看着异常的jīng神,双眼也神采奕奕的,刚好起来的心qíng又无端地烦乱了起来,抓着她的手就不自觉地收紧了些,握得她的手掌有些隐隐作疼。
“韩暖。”她看着她神采奕奕的脸,又往熟睡的染染望了眼,“过几天你出院了我们就举行婚礼,到时就让染染当我们的小花童。”
婚礼的事从他那天和夏泽沈兮提起时起就一直在默默筹办,原本是想在她手术前就让她穿上婚纱,却没想到她的病qíng突然间就恶化了,恶化的速度甚至比婚纱赶制的速度还要快,婚纱还没运过来,她却已经先被送到了这边的医院。
“好啊。”韩暖在他大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扯了扯他的手,“婚纱是什么样子的,你那有照片吗?”
沈漠从没有和她说过要结婚的事,他一直在瞒着她默默地筹办婚礼,大概是想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现在第一次听说,竟没有觉得意外,只是感动,和平静,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如此。
“有。”沈漠应着,“但不能先给你看,要不然到时就没有惊喜可言了。”
韩暖一听就不依,搂着他的腰侧转过身,手抓着他手想要找他的手机,声音软软地撒娇,“给我看看嘛,就看一眼。”
“不行。”沈漠断然拒绝,“等你穿上的时候再看。”
韩暖想了想,也不闹他,只是安静了下来,“沈漠,反正我现在jīng神这么好,要不我明天先不做手术,我们先去拍一张婚纱照好不好?”
“不行。”沈漠声音突然有些厉,看韩暖垂下了眼眸,声音又不自觉地柔了下来,“你现在脸色不好,拍不好看,等你病好再好好拍一组婚纱照和全家福。”
“好啊。”韩暖沉默了会儿,扬起脸时已露出了笑容,只是那笑容多少有些牵qiáng。
沈漠沉默了下来,他是想和她拍一组婚纱照,哪怕她真的不在了,也总还有个念想的东西,可是又更想看着她披上婚纱陪他一起走进教堂,就这么一直走下去。
拍了婚纱照,她心愿了了,他的心愿呢?
沈漠的沉默让韩暖觉得心尖有些泛疼,似乎她总在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悲观传染给他。
“沈漠。”她重新在他大腿上躺下,手抓着他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将话题从方才的沉重中扯离,努力让声音轻松起来,“以前你老嫌我这不好那不好,怎么就爱上我了?”
她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问题沈漠就有些恨恨,没爱上多好,这几年来也不会过得如此láng狈,现在也不用因为她的病qíng总是提心吊胆,总之认识她以来,就一直没省心过。
可是没认识,他却又无法想象他的生活是怎样的乏味。
“没爱上。”他应着,声音有些恨恨,赌气的味道反倒重了些。
韩暖忍不住回头望了他一眼,“噗”一声忍不住笑了,来了兴致,“真没爱上?可是我爱上你了怎么办,有点不公平。”
一句话便将他脸上的愤愤给融了去,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告诉他她爱他。
“什么时候爱上的?”他问道,脸还是硬邦邦的,略哑的嗓音却泄露了他此时的qíng绪。
“大概……五年前吧。”韩暖掰着手指头数。
不知道她对他的感qíng算不算得一见钟qíng,只是回头那一眼,她确确实实听到了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那瞬间的迷惑。
她那时是喜欢他的,只是两个人悬殊对立的身份以及她的所作所为让这份喜欢不敢有任何萌芽抬头的机会,后来他对她的那些手段更是让她明白他对她的恨和不屑,被自己喜欢的男人恨和看不起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她不敢让自己有丝毫的奢望,即使后来他一念之下救了她,她怀孕,他提议结婚,她依然不敢有这种奢望,自知之明的深层意义里,有时可能仅仅只是自信不够。
“那时你提议结婚时我真的挺心动挺想答应的,可是还是没胆子答应你,害怕答应下来了以后会被你恨的。”韩暖忍不住笑了笑,那时他并不想要染染,却不得不接受这个意外而来的生命,她已经搅乱了他的人生,却是怎么也没胆子再去剥夺他的婚姻的。
“我那时倒挺希望你答应下来,不过你要真答应了估计我自己又悔得肠子要青了。”
沈漠也忍不住一笑,也说不上当初听到她拒绝时是怎样的感觉,有些恼怒,却又像松了口气,总之不太好受,当时要是她答应下来了,也不知道他是否会因为这种身不由己而继续冷落她,直至将她bī走,毕竟那时他总觉得她不适合他,骨子里也是看不起她的,可是每次去看她她总是对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地他又觉得恼怒,一恼之下十天半个月地不去看她,最后自己又总憋不住,过去了自己又找闷气受。
每次去看过她回来他都得憋着生几天闷气,她却总无关痛痒的,这样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72章
“谁让你要那么别扭。”听着他讲当年的事,韩暖忍不住糗他,自己有些累,整个人往被窝里缩了缩,枕着他的大腿,静静地听他说话。
当初那么绝望那么无奈的感觉,现在再回忆起来,竟也能一笑而过了,也说不准当初是谁对谁错,更不好说当初如果彼此都走出那一步了,她自信勇敢一点,他坦诚一点,彼此之间是否就会不一样,就是将彼此越推越远也是有可能的事。
“沈漠,你说要是当初我们就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分手了?”手抓着他的手把玩着,韩暖轻声问,疲惫的缘故,声音也渐渐变得清浅了些。
“说不定呢。”沈漠应着。
有些事总要经历过了,再回头看时,才能品出其中的酸甜,才会懂得珍惜,和感恩。
“这么多年来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过得很辛苦吧?”侧了侧甚至,韩暖搂着他的腰,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那么辛苦的那几年,是不是真的很恨我?把孩子生下来了,又不负责任地走了。”
“恨。”他的手掌穿过她的日渐稀疏的长发,指尖下稀疏的触感,让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又柔了下来,语速很缓,“那天晚上我是想去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可是看到你那么平静地问我要钱,要把染染留给我时,突然间就觉得很讽刺,一切好像只是我一厢qíng愿而已,很羞恼,也很不甘,回去一夜没睡好,想了很久,想到你和我说话时的哽咽,就不断说服自己,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第二天早上又去找你,可是林嫂说你已经走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把染染一个人扔在摇篮里,一个人哭得声嘶力竭,林嫂怎么哄也哄不了,谁哄都不行,就是一个劲地扯着嗓子哭,也不肯吃东西,哭了一天,哭累了就睡,饿醒了又接着哭,那么小的孩子,把嗓子都哭哑了,无论怎么抱怎么哄都停不下来,看着特别的心疼,却又无可奈何。
那天就特别恨你,也特别的气。你明知道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就忍心抛下她离开了呢?我不懂得照顾她,那时又年轻气盛,容易心浮气躁,被她哭得吵闹得烦了,哄也哄不听时,常常一气之下把她扔给林嫂就走了,开车出去瞎晃一趟静下心来再回来,她还是会哭,那时就觉得吵得特别烦,越吵越忍不住地想你,也越控制不住地恨你,再看着哭闹不停的染染,这种恨和烦乱就会不断地膨胀,不断地恶xing循环着,所以你刚走的那两个月我也没怎么去照顾染染,就把她扔给林嫂,也不带回家让家人知道。那两个月特别地不好受,到哪都是你和染染的影子,生活和工作被严重影响,但我就是不肯让自己去找你,不断地告诉自己,是你韩暖自己要抛弃孩子的,我和我女儿都不稀罕你,越是这么想,这种恨就越深,到后来反倒忘不掉了。”
“我曾隔了将近半个个月才去看染染,还是林嫂打电话给我的,她发高烧,又感染肺炎,小小的身子像是着了火,浑身发烫,嗓子早哭哑了,连哭都哭不出声来,明明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却比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还凄凉,那时看着她我就特别心酸和内疚,觉得特别对不起她。她病好后我把她带回了家,她病好之后就很少再哭了,就是会特别的安静,也特别的乖巧,总是不吵不闹的,看着特别让人心疼。这几年来我一直想要尽我所能给她最好的生活,想要弥补对她的亏欠,可是给她再富足的生活,身边有再多的人关心她,她总还是渴望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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