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斯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也禁不住自嘲地笑了。
在登上大屏幕之前,他也曾有过演出歌舞剧的经历。那时的他还只有十七岁,在剧团里演着各种各样的龙套,有的没有台词,有的根本不会露脸。多年后他息影时,各大媒体都做了盛大的专辑,他的所有电影、广告都被收录其中,jīng心整理,甚至早期配角或者舞台角色也不错过。
唯独这个角色却被遗忘了。
或许是没有正面露脸,或许是与他之后的荧幕印象相差太大,有损害形象之嫌。他的专辑、传记作者都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这一个角色。极少有人知道,在那部著名歌舞剧中,滑稽、丑陋的Joker是由他扮演。
Candy好不容易止住笑,仰望着他,有几分调侃地问:“公爵大人,这算不算知道了国家机密?”
他微笑回答:“当然。”
她故意装出害怕的样子:“那我不会被特工带走吧?”却是在讽刺上一次他的误会与恐吓。
“至少,这次不会。”他说着,轻轻翻身,将她横放在chuáng上。
11.爱的奴隶I'maSlave4U
电话的响起毫无规律。
有时她已经入睡,有时刚刚起chuáng,有时在课堂上练声,有时在公寓里打扫房间,有时正在为一个重要的角色试演。但只要电话来了,短短几句话说明时间、地点,她就必须放下手中的一切,赶到那里去。
如果电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响起,Candy会觉得自己的生活渐渐平静下来。她好像只是一个刻苦上进的学生,往返于补习班、图书馆、练功房。路上有大树的绿荫,书本的清香和同龄人青chūn飞扬的裙角。
这一切与她童年的生活大相径庭,光明而色彩绚烂。傍晚时分,当她行走在各大学院的石子小路上,总会莫名感动。在jiāo了大笔授课费后,她终于实现了上学的梦想。就如同一个饥渴的孩子,她用一切时间弥补自己曾失去的,也把握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
由于演唱技艺日益纯熟,由于学会读写,由于对剧本理解力渐渐提高,她接到的角色一个比一个重要。她的名字开始被印到剧目的海报上,小报和电台开始给她做简单的采访。同伴们看她的目光越来越艳羡。
在这些日子里,她是紧张而充实的,一如她日益光明的前途。
但一旦铃声响起,这平静而繁忙的世界就瞬间改变。
豪华套房,低垂的天鹅绒窗帘、水晶吊灯、丝绒地毯,她身上华丽而诱惑的服饰和他衣领上馥郁迷离的香水。
她仿佛被拖入了海天深处的美丽渊薮——堕落、迷离而又带着无尽的欢乐。
有时候,Candy会有些担心——她不懂他要的是什么。
既然他早已限定了这段关系的xing质,那她能给他的,就只有自己十七岁的青chūn身体和善解人意的陪伴。而他呢?给了她金钱,给了她快乐,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新世界,却似乎对她的回报并不十分上心,若即若离,随时可以放手抽身。
这让Candy感到了挫败和危险,却也无力去改变。
他们相聚的时间不多,其中绝大部分又被qíngyù欢爱占据,jīng神jiāo流被压制到最少。他是有意回避,不愿让这段关系变得复杂;而她知道他的心意,自然不敢过度试探,只得在这份qíngyù之欢上多花心思,悉心回报。然而,哪怕就是这样简单的相处,也让她感到了惶惑。每当她的身体在他怀中如花绽放,或事后她从他手中接过支票时,总是感到有些愧疚,仿佛自己没有资格拥有这些。有时她甚至忍不住想,如果这是一桩简单的jiāo易,到底是谁收获更多?答案显然是她,因为她是迷恋着他的,所以和他相处的每一分钟都妙不可言。而他,似乎并非如此。
于是她不得不迷茫起来,不知他要什么,也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对待她。
或许,他并非要刻意取悦她,而只是懂得如何让女人快乐,亦知晓这快乐的回报。早年时,他也曾如所有流连风月的男子一样,俘获不同女子,增加花名册上的名单,以满足一时虚荣。而如今,他对女人的yù望已简单到极致,却更加深沉细致。就像一个收藏满库的顶级藏家,不再满足于随意扩充藏品,而只追求价值连城的珍宝。那才是真正的收藏,带着珍视与怜惜,得到后不是束之高阁,也不是炫之于同好,而是无人时细心静赏,品味它的每一道巧夺天工的花纹,也读懂它每一处微不可察的瑕疵。
唯有对珍宝真正了解者,才懂得收藏的真谛。亦唯有对女人真正了解者,才会明白此间的细微之乐。不顾及对方感受,只为一己之yù的做法,看似qiáng势,不过是bào殄天物、大杀风景罢了。女人的身体jīng致而奇妙,只有你给了她足够的乐趣,才会回报给你销魂蚀骨的快乐。
在Candy的茫然与惶惑中,两人的关系一直维持了下去。
漫长的等待和短暂的相聚之后是更漫长的等待。
偶尔,也会临时慡约,令她空欢喜一场。
那一天是某个周六的清晨,Candy还抱着枕头睡懒觉,电话就响了起来。说是公爵大人准备在一场国事会议后见她,派车接她去某酒店某房间等候。
Candy喜出望外,为这一天她已准备了很久。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打好包的大纸袋,满心欢喜地钻进了车里。等到了酒店房间后,她直奔卧室,将纸袋里边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jīng心布置。
那是有异域风qíng的手工挂毯,马皮和huáng铜制成的手鼓,有蔓糙纹路的银质铃铛,画着东方图案的熏香炉。袋子最底层是一个手绘布袋,上面有难以辨认的异国文字。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它,里面是些薄如蝉翼的织物,却是要放到浴缸里去,用清水一层层化开的。
——这是今天节目的jīng华。
她一面整理着这些,一面等着他到来,甚至连午饭都忘了。
却不料,这一等就一直到了下午。
敲门声终于响起的时候,她没有来得及收拾地上的瓶瓶罐罐,直接冲了过去。
门口站着的却是Rafa。
Candy不禁怔了怔。
Rafa见她jīng心做了发型,身上却裹着酒店的睡袍,脸上泛着微红,就知道这袍子下一定是有节目的。他笑了笑,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告诉她公爵大人临时决定将出访行程提前,要立即赶赴机场,今天不能来了。
他递过支票和一些现金,有些抱歉地说道:由于公爵大人的车就在楼下,他必须随行左右,因而不能送她回家。如果需要,他会打电话给前台帮她叫一辆出租车。
她没有接,固执地说道:“我要去机场送他。”
Rafa笑了笑:“这只怕不方便,机场会有其他官员送行。”言下之意是提醒Candy,她的身份不可bào露在其他人面前。
“我可以不下车,只要去见他一面。”
Rafa还要说什么,Candy却抬起头直视着他,湖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坚持:“就算要赶我走,也要他亲口告诉我。”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皱起眉头,语气执著到让人不忍拒绝。
Rafa犹豫了一下,带她下了楼。出电梯时,他不忘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罩在她身上。
Candy抢在Rafa前面跨出旋转门,一路小跑来到车门口,向车内轻轻挥手。此刻她整个人都躲藏在黑色外套下,金色的卷发和明媚的笑颜都被小心隐藏,似极了一位阿拉伯妇女。
她将脸贴在车窗上,向车内的人眨了眨眼睛。
亚当斯皱了皱眉头,还是示意Rafa打开车门,让她上来。
Candy钻进了车后座,又花了一些工夫,才从那件黑色外套里脱身出来,一面整理着头发,一面叹息道:“是不是大人物都没有时间概念?可让我等了整整八个小时呢。”
亚当斯没有理她,屈指敲了敲车窗,示意开车。
她乖巧地察觉了什么,立即收起了抱怨,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着他的脸色。
他随手将窗帘拉开一线,目光投向窗外,眉头轻轻皱起。随着车辆飞驰,窗外光影时明时暗,jīng心勾描出他分明的侧容,深沉而yīn郁。就仿佛怀旧电影里明暗变换的镜头,让人心醉神往。
Candy有些担心,记忆中的他总是温柔优雅,却又乾纲独揽、成竹在胸的,看来他今天是真的有了烦心之事。但她也能想到,这烦闷并不是因她的执意送行而起,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只能是来自于临时提前的出访行程。
她故意装作没有察觉,脸上浮起甜美的笑容:“Rafa说你要出访?是去哪里?”
他依旧看着窗外,淡淡道:“非洲。”
Candy一脸兴致盎然:“非洲?听说是很好玩的地方,不过我没有去过。说起来,北美之外的地方,我还都没有去过呢。”
他没有回答。
Candy仿佛没有感到他的冷落,依旧一脸开心地自言自语:“不过我可看过不少关于非洲的电影呢。《北非谍影》《走出非洲》《英国病人》……”
她掰着手指,一部部列举着,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哦,其中有一部特别有趣,是说天上掉下来一个可口可乐瓶,砸在了一个土著的头上。他以为这是上帝的礼物,一心一意要找到世界的尽头,将瓶子还给上帝……”
“可这部电影叫什么名字呢?竟想不起来了。”她烦恼地皱起了眉头,长吁短叹。
“‘TheGodsMustBeCrazy’(《上帝也疯狂》),1981,Mimosa公司出品。”他放下窗帘,回过头来。
她惊喜地道:“对,就是这个!里面提到,千万不要在犀牛群旁生火,因为犀牛是天生的灭火员,会冲上去踩灭火堆;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被埋入了土里,不是遇到了食人族,而是好心的巫医在给你治病。续集里还说,糙原上有一种臭鼬,专门咬人的靴子。男主晾靴子的时候被它盯上了,一咬住就绝不松口。后来,男主穿上靴子在前面走,它还死死咬着,被拖在后面好长一段时间呢!”
随着她绘声绘色的描述,电影中那些让人开怀大笑的画面又浮现在了眼前。
亚当斯也微微舒展了眉头:“Candy,那不是臭鼬,是一种蜜獾。”
Candy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在暗自得意。她当然知道那是蜜獾,是故意说错让他纠正的。
她趁势凑上前来,煞有介事地提醒他:“你此行可一定要小心,不要遇到那种蜜獾哦。”
他淡然一笑,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要真的只遇到咬人的蜜獾,那倒好了。”
Candy顺从地依偎在他肩头,静静地看着两人jiāo扣的手指。一时间,车厢内有短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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