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知几时_匪我思存【完结】(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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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外套脱下来,既然真的无路可走,怎么办,爬呗!

  我知道小区里全是探头,一爬露台肯定会被保安发现,不过趁着他们还以为我是业主,就算爬爬自家的别墅,也会被认为是心血来cháo的突发异想吧。

  我顺利的翻进了书房的阳台,落地的时候舒了一口气。书房门很幸运没有被反锁,走廊里静悄悄的,寂然无声。

  陆与江先生,你的防盗意识,真的很差哦……

  不过小区围墙高耸,电网探头24小时监控,不仅有保安,甚至还有警犬非常尽忠职守的巡逻……所以我原来在家的时候,也总是忘记锁通往阳台的那些门。

  客卧里果然空无一人,看来陆与江果然打球去了。我于是放心大胆的翻箱倒柜,没想到找了一身大汗,就是没找着户口本。

  奇怪,户口本到哪儿去了?

  家里的重要证件还有钱,都是陆与江负责保管,我知道chuáng头柜抽屉里永远有一沓现金,原来是给我零花用的,每次拿完了他都会再放进去,其实他对这些小钱并不在乎,因为离婚后我有次手头实在转不开,还偷偷在抽屉里拿过一千块,后来发了工资才放回去,他也没发觉,可是我从来没问过他户口本放在哪里。

  我挫败的坐在地毯上,总不至于来一趟空手而归吧?

  没关系,还有主卧。

  打起jīng神蹑手蹑脚穿过走廊,轻轻推开主卧的门。

  窗帘没拉开,屋子里暗沉沉的,过了好几秒钟我的眼睛才适应室内的光线。

  这一下我惊得叫起来:“啊!”

  chuáng上有人!

  陆与江!

  他……他……他竟然还在这里睡觉!

  我忘了我若搬走了,他肯定会搬回主卧的,可是他不是应该去打球了吗?

  定晴细看,还好还好,chuáng上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我那一声尖叫已经把他惊醒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我。

  我呆若木石。本以为他会怒气冲冲质问我怎么进来的,没想到他只是微微瞥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了上眼睛。

  为什么猛虎突然变成病猫?

  我小心的靠近chuáng前,试探着叫了声他的名字,结果他只哼了一声,像是没睡醒的样子,我大着胆子磨蹭上前,谁知他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吓得我只差魂飞魄散。

  他的掌心烫得吓人,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也烫得吓人,原来他在发高烧。

  怪不得他没去打球,怪不得日上三竿了他还在睡觉,原来是猛虎真的变成病猫了。

  在我印象里,陆与江就从来没病过。

  每到chūn秋流行感冒的时候,我总是第一拨被传染上,哪怕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后还是在家揪着面纸吃着感冒药咳嗽着,最后说不定还得被迫去看医生挂抗生素。而陆与江似乎永远被细菌绝缘似的,连个喷嚏都没见他打过。在我心目中,他简直是变形金钢里的威震天,永远不老,不病,不死,无懈可击的终极BOSS大反派,十个叶景知加起来也斗不过他。

  没想到他还会有今天。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伟人说得太对了!

  我邪恶的想灌他喝盐水给他吃huáng连让他拉肚子,趁他病,要他命!

  算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离婚了,咱也不能做这种心狠手辣的事对不对?

  “喂!”我问他:“你把户口本放哪儿了?”

  他没回答我,眼皮似乎动了动,继续睡。

  这家伙!

  看来不来点刑讯bī供是不行了。

  我慢条斯理的把袖子卷起来,握起拳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说!你把户口本放哪儿了?不然我揍你了!哼!平常我打不过你,现在我还打不过你?”

  欺负病人乃快乐之本,哦也!

  他终于睁开眼睛,又看了看我,大约因为发烧时间太长,他的双颊有一种不正常的绯红,看起来粉嘟嘟好可爱。没想到陆与江还能跟可爱这个词沾边儿,他的声音有点发哑,嘀咕:“好吵……”

  “户口本在哪儿……”没等我这句话问完,他忽然用力把我拉过去了,这下好了,我被他牢牢抱在怀里,背后就像贴了个大火炉,隔着衣服都觉得滚烫滚烫。正待要挣扎,他却把我抱得更紧了,热呼呼的呼吸就喷在我耳朵边上:“今天不上班,陪我再睡一会儿……”

  果真烧糊涂了,还知道今天不上班……我忽然有点伤感,大约是想起刚结婚那会儿,那大约是我们唯一的好日子,尤其是双休的时候,有时候早晨半梦半醒要去上洗手间,他总是拖着我不让我起chuáng,甚至会跟我起腻:“今天不上班,陪我再睡一会儿。”

  再难堪的婚姻,都曾有过幸福的刹那。

  或者说,我对生活的奢望不高,有一点点甜,就觉得可以回忆很久很久。

  真令人伤感啊,等我心里充满了回忆的柔qíng,慢慢回过头看他的时候,他却已经把下巴搁在我肩膀上,睡着了。

  过了十分钟我就受不了了,因为他实在是烧得太厉害了,贴在我身上就像一块通红的砖,我都觉得受不了了,他怎么扛得住?

  我爬起来找药箱,十分愤怒的发现他一颗药都没吃,起码没吃家里的药。

  开水也没有,陆与江是享受的祖宗,从来不喝乱七八糟的水,都是专门的饮用泉水然后烧开。

  家里的工人是每天中午来,因为他基本不在家吃饭,所以工人只是负责收拾清洁。看来从昨天晚上他就开始发烧了,他是打算病死在chuáng上吗?我给他量了量体温,乖乖,差一点就40度了,怪不得烧成了纸老虎。

  “喂!”我想把他摇醒:“起来!陆与江,起来去医院!”

  他哼哼唧唧,最后才听懂他哼哼的是“我不去。”

  我大怒。

  不管你是病猫还是纸老虎,反正现在我可以收拾你。

  我一把就把被子给掀了,然后扯他的睡衣,他还知道问我:“脱我衣服gān嘛?”

  “gān嘛?”我冲他一笑,用小言特有的形容词,那就是笑得——邪!肆!魅!惑!

  然后就冲他嚷嚷:“我都看过多少次了,我还能gān嘛?”

  虽然有机会看过很多次了,我还是要说,纸老虎的身材真是挺不错的,是我见过脱光光后身材最好的男人。

  不过脱光光的男人我也只见过这一个,所以也做不得准。

  我一边满脑子桃花邪念,一边给他换衣服。然后给他穿袜子穿鞋,还去拧了个热毛巾来给他擦了脸。

  幸好他还会自己走路,不过要我搀着点。

  把他弄上车,我折腾出一身大汗,系好安全带,开车去医院。

  当我驾驶着他那部俗得掉渣的黑色大奔,飞驰在北四环的时候,我在心里琢磨,我gān嘛要多管闲事,送他去医院呢?

  当然不是因为余qíng未了,而是因为我以前gān过的坏事太多,死后怕要下地狱,所以才日行一善。

  再说如果不送他去医院,万一他真烧出什么三长两短来,小区监控录像还有我爬阳台的镜头呢。

  法院会不会判我谋杀亲夫?

  呸呸!

  明明是前夫!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稍做检查,立马忙活开了:“并发肺炎,怎么才送来啊?你这当老婆的,怎么跟没事人儿似的,老公都烧成这样了,还不知道往医院送?”

  训得我跟孙子似的,只能唯唯喏喏,不敢辩白。

  最后他从急诊转到住院部,我才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打电话。

  我多聪明的人啊,临走都没忘捎上他钱包,不然哪有钱付押金。不过他还在病chuáng上打着点滴,钱包要随便塞回他兜里,医院里出入人杂,他又还烧得昏昏沉沉的,回头这钱包被人掏了,我岂不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再说大好的周末,我gān嘛要在医院里陪着病人,他又不是我什么人。

  所以我打给他的私人秘书,让她来医院安排护理啊陪护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等她到了,我就可以走了。

  没想到美女秘书来了,老太太竟然也来了。

  原来美女秘书一听说这事,撂下我的电话就立马打电话向老太太汇报,老太太一听儿子肺炎,急得直奔医院来了。

  老太太素来不喜欢我,当年我死乞白赖的要嫁她儿子,她当然不喜欢我。不过我跟陆与江结婚后,老太太也没说过我半句坏话,就冲这点我也得尊重她老人家。

  所以我恭恭敬敬站起来,叫了声“伯母”。

  没想到这两个字把老太太气得直哆嗦,那眼神,嗖嗖的跟刀子似的,只差没在我身上剜一个透明窟窿:“你叫我什么?”

  完了!

  坏事了!

  我忘了陆与江特意嘱咐过,我们离婚这事得先瞒着他妈,因为老太太思想传统,而且有高血压心脏病,怕她气出什么三长两短来。那是今年过chūn节,陆与江要我陪他回家吃饭去,在老太太面前继续扮演恩爱夫妻,陆与江说:“我得缓缓儿告诉我妈。”

  我怎么知道他缓了大半年,还没告诉老太太呢?

  我还愣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病chuáng上的陆与江倒醒了,声音虚弱,叫了声“妈”。

  老太太立马丢下我,奔过去拉起儿子的手:“你瞧瞧你,叫你平常注意身体,怎么搞成这样。”

  陆与江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你怎么把妈都惊动了?”

  跟老太太说话的时候还有气无力,一冲我发脾气就中气十足,我是招谁惹谁了,还是前辈子欠他的?

  我张了张嘴就要跟他卯上,结果看到他正拼命朝我使眼色,目光里竟然是——哀求?我还没见过陆与江有求人的时候呢,顿时心中一乐,脸上却做出十分委屈的样子,嘀咕:“我这不是慌了手脚吗……”

  “你们年轻人,就是没一点儿主心骨。”老太太又狠狠瞪了我一眼:“发烧怎么不早点送到医院来?”

  我振振有词的跟老太太告刁状:“我早就让他来了,他就是不肯来。要不是我把他从chuáng上硬拖起来,这会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病chuáng上的陆与江一定很想掐死我,因为我看他正狠狠瞪着我,我仰起脸当没看到,反正我又没说假话。

  “这孩子,跟他爸爸一德xing,总觉得自己身体好,抗得住。”提到前年因癌症去世的公公,老太太就真伤心了:“你就不替我们娘俩儿想想,一点也不爱惜自己,那钱是挣得完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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