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雪痕咬了咬嘴唇,小环道:“这位是我家四小姐,家主姓木。”
林云暖了然:“是、木爷的妹子?请问,寻我何事?”
木雪痕望了望她身后集雅斋的牌匾,和里头隐隐传出的笑声,眉头清浅地一蹙,“林夫人,可否登车,我们借一步说话?”
好人家的女孩儿,自是不肯踏足风月之地,林云暖本想拒绝,听那木雪痕又道:“抱歉,我知道十分唐突,实在有些急事,求求你……”
阿倩推了她一把,可见连阿倩都不忍心了。
林云暖略一思索,“可否让家奴随行?”
有过被绑架的经历,绝不会轻易随人离开。于是木雪痕耐心等她唤来晚霞和一个护院,又吩咐阿倩将她的去处、见的人都告诉林熠哲知道,这才踩上梯櫈,上了马车。
车中,木雪痕猛地握住林云暖的手,泪水瞬间流下,哀求:“林夫人,您去瞧一瞧九哥吧!他挂念你,想着你,你不去瞧他,他十分伤心!”
林云暖被她吓了一跳,陡然一个陌生的美丽女孩梨花带雨地对她苦苦哀求,若她是个男子,怕是心已经疼化了吧?可惜,她不是。
“抱歉,木小姐,您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并不觉得,我有义务去安慰一个我不关心的人。至于他如何想,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告诉木小姐……”
她转身掀开车帘,指着街市长攒动的人群道:“你瞧,你随便拉一个美人儿去见他,他应该都是欢喜的。木小姐若是为这件事来,请恕我无法相助,告辞。”
说着,扬声道:“请停车。”
木雪痕心中一急,想到九哥虚弱的样子,想到九哥大怒骂张勇的那些话,她顾不上矜持,哭着扑在林云暖腿上:“林夫人!我求您了!九哥他伤得很重很重,他……虚弱得要命,平素最欢快的一个人,现在眉头紧锁,满腹心事,他说,他这次闯祸,全是为了你啊!你就忍心,让他孤苦伶仃的,独自承受这一切吗?就算你对他没有丁点情分,就当可怜他,可怜我,你去一次,去见见他吧!所有的事,我来安排,只见一面,就送你回来,你只管放心!”
林云暖捏捏有点痛的额头,木雪痕一个世家小姐,竟来跪求她一个平民寡妇,难道,木奕珩真快死了?
却不知,即使木奕珩只是打个喷嚏,在这木雪痕瞧来,也是件天大的事。
又想,木奕珩口口声声闯祸是为了自己,将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却是何意?
林云暖走入木府,听见厚重陈旧的木门,在她身后徐徐闭合。眼前,一道极高的山水石雕影壁,跨过两重门,穿过花园,沿西边的抄手游廊进去,豁然开朗,一个非常大的花园,种了许多花树,虽是寒冬,也都将木枝修剪成好看的样子,池塘已经结冰,上头插了上百枝绢质的荷花,细瞧,里头藏着小小的烛,到晚上,点燃这一池花灯,不知是何样壮观的景色。
她想到木奕珩为她在街市两旁挂的那些宫灯。硕大的“木”字,唯恐天下人不知,是他木家九爷的手笔。
这个时辰,老夫人是在午睡。松鹤园静悄悄的,侍婢们只留了一个在屋里听唤,各回各屋做针线、忙活计去。
木雪痕很容易就带林云暖过了穿堂。木奕珩住的屋外小厅里坐着两个婆子,围着火炉说闲话儿。见木雪痕带着个素净好看的妇人进来,都站起身,疑惑道:“这是……”
木雪痕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林云暖落落大方地一笑:“四小姐请妇人前来,说是想替久不行走的病人,推拿一下脉络。”
木雪痕待木奕珩多好,府中无人不知,这倒像木雪痕会做的事。可是,有否禀过老夫人?万一推坏了九爷,谁担得起?
木奕珩在屋里要睡不睡的,听见外头说话的声音,恨不得当即跳起来,大声嚷道:“哎呀,我腰疼!脖子疼!快,进来给我捏捏!”
两个婆子下意识就让了路,木雪痕先行,领着林云暖进去。
木奕珩乍见烟灰色的披风一角出现门前,想到自己此刻是个“垂死之人”,连忙一通狠咳,有气无力的样子,牵动那伤处,疼得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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