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安帝姬高华矜贵,立在门前,只轻吐两字:“放人!”
管事眸中闪过一抹慌乱,很快,他便镇定下来。
他是卫国公的人,卫国公有令,命他“看着办”,他就是在这必死之人死之前,了解一点他想知道的下流事,国公也不会生气。
荣安帝姬这些年是如何与人苟且的,细节他已听过太多太多。
管事视线在荣安身下扫一眼。
层层叠叠华贵奢美的宫装包裹下,是两条怎样的腿……
荣安眸子一利,朝自己的人打个眼色。
身后近卫过来抢人。管事拦在中间道:“殿下使不得。这人得罪了国公爷,国公吩咐小人严加审问,殿下若带了人去,国公必要怪罪小人办事不力,求殿下看在小人多年服侍殿下和国公,饶小人一命。”
嘴里说求饶,脸上却没半点恭敬。
荣安帝姬在他们国公面前,有什么脸面可言?他们身为国公亲信,从没把荣安真正当成主母。
恰这时,那给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李聪开了口。
他虚弱地道:“殿下不必为小人冲撞国公,伤了夫妻情分。小人死不足惜,生前……生前曾幸福过短短几日……小人……无憾了……”
荣安蓦地红了眼眶。
多年未曾流过的眼泪,就要奔涌而出。
多年未曾跳动的那颗心,几乎就要蹦出胸腔,剧烈得让她几乎无法承受。
她说话时艰难地喘着气:“本宫的近卫,请问姚管事,哪条律法给你权利,让你私自扣押他,私自动刑?本宫为何要在乎你是死是活?本宫要将自己的人带走,谁敢拦着……张扬!”
门侧的侍卫应命。
“给本宫将人带走!谁敢阻拦,杀无赦!”
荣安这句爆喝,几乎用尽二十六年的力气。
她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把自己过的半死不活,形同鬼魅。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不甘心。
面前有一男子,甘愿为她赴死!
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地位,不介意她已年老色衰……
荣安扬起头,泪水冲过眼角,
沟壑早早爬上眼角,泪水蜿蜒而下。她的心,重新活过来了。
她想在余下的岁月中,好好活着。
活得像个帝姬,像个女人。
卫国公就在这时出现。
一道门的内外,一头是丈夫,一头是妻子。
丈夫貌比潘安,身姿挺拔。
妻子玉貌不再,神色倨傲。
卫国公蹙了蹙眉,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荣安在他面前挺胸抬头,气势凌人。
他觉得有些好笑,抬眼挑向荣安身后给人搀扶着的李聪,轻蔑地收回视线。
他率先开口:“荣安,我们谈谈。”
荣安不可置信地僵了一瞬。
二十多年夫妻,他是第一次说,想和她谈谈。
荣安一时,慌乱,纠结,紧张,期待,如百爪挠心。不知该如何反应。
太陌生。
这样的卫国公太陌生了。
卫国公没给她机会犹豫。
他转身离开,走出几步,顿住步子,语调温和地道:“我在书房等你。”
…………
书房中,两夫妻对坐在案前。
卫国公指尖在桌面上轻敲:“一个侍卫罢了,既合你心意,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安并没有露出惊喜的神情,她紧抿嘴唇,半晌才道:“所以,条件是?”
“有些事,你已然知道了,我也没必要瞒你。”卫国公少有的斟酌用词,他垂着眼,叫人辩不明他的情绪。
“木奕珩的妻子,林氏……”
卫国公轻吐意图,目光淡淡地朝荣安扫来,没觉自己在妻子面前提出这种要求有半点不妥。
他说:“我想请你出面,把她带出木府。我……想和她见个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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