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把自己看过的武侠故事与她们讲了几个,阿倩听得最起劲。
林云暖抿嘴笑道:“写手已寻了几个,待写成本子,交由说书先生来讲,那才绘声绘色。”不再为感情蹉跎,心思也跟着活了起来。从前战战兢兢地去迎合这个时代,委曲求全的活着,如今试着将自己独有的一些东西糅杂进来,看到这时代世面流传的书册,多是名家典籍,除有一定底蕴的,粗粗识字的根本读不通,价格也高。她小试牛刀,推出时人少见的通俗白话本子,会否有惊喜等待,还未可知。
“姐姐!”阿倩直跺脚。
“我哥还没回来?”林云暖四周瞧了瞧,见前头庭院里挂了一盏盏彩色灯笼,一个圆形舞台粗粗搭成,“这场晚宴,究竟定在何时?”
她来就是为这件事。
好容易说通林熠哲,交由她来策划一场别开生面的开业礼,露天草坪酒宴,她驾轻就熟,务要将头一炮打响,擦亮“集雅斋”的招牌。
林熠哲当初听她说起那些古怪点子:“什么慈善拍卖?服饰秀场?你这些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
她笑道:“这些都只是噱头罢了,真要做到客似云来,就得与旁的教坊、青楼区别开来。歌舞酒色,联诗作对,投壶射覆,打马郊游,旁人都能想到的,我们做来如何体现特色?”
那一晚她说了很多,有些林熠哲听说过,更多的是没听过的,他不知道,七妹一个内宅妇人从哪里听来这些奇怪的故事,不过他乐于瞧她有些事做,不必沉溺在和离的悲伤情绪中,纵她搅得他的生意一塌糊涂,与她高兴比起来,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听说定在下个月初五。”阿倩挽她手往里走,“姐姐叫我们排练的节目我们都仔细练着呢,待景致都搭好了,再实地过一遍。上回姐姐问的那些养颜秘方,我从姐妹们那边搜来许多,未知效果如何,都在我房里收着,趁今儿有空,不若请个郎中过来一一瞧过。”
林云暖点一点头,随她往里去了。
后门,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探头探脑。转回头却向木雪痕回报:“四小姐,那妇人是个花娘。就在城西文家巷集雅斋中谋生活的。”
木雪痕捏紧了帕子,面色沉下去,许久,才重重叹了口气。“罢了。往后,不必盯了。”
害她寝食难安这许久,不想,却是个不值一提的卑贱人。
木雪痕淡淡道:“这事,不必叫旁人知道。”水汪汪的眸子瞥去,有种居高临下的威压。
“是,小人知道!”那影子退了出去。
侍婢奉上香茶,“小姐,何必紧张成这样?九爷平素遇着个丫头也要逗一逗,小姐一个个盯着防着,如何防的过来?外面的女人再如何,也亲不过小姐您去,何苦拿这些人给自己添堵?”
这侍婢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心腹,木雪痕在她面前,也不作伪。
她有气无力斜卧在榻上,捂着胸口道:“我这辈子,便是这个命数。你也不必劝,左右我沉疴难愈,余下这短短几年光景,你由得我吧。”
木家大宅,颐景堂,是木奕珩的居所。
大丫鬟春熙是服侍他多年的,她约二十来岁,穿一身绸缎衣裳,头上珍珠银穗,流光水滑,不知道的,以为是谁家娇养的千金。在木奕珩院里当差,是件极幸运的事,他出手大方,银子整锭整锭的赏,做他的贴身侍婢,更是头一份儿的体面。
此时她端着醒酒汤出来,轻手轻脚的掩了门扉。外头服侍的翠文迎来,“九爷睡下了?”
春熙轻声道:“是啊,酒太多了,醒酒汤都用不进,只一口就引得腹水翻腾,都吐出来了。”
翠文道:“这回九爷回来,总觉得和从前不同。往日他饮酒回来,总是十分高兴,自打离家后,有些郁郁寡欢,少见他笑了。”
春熙叹了一声:“你知道九爷的性子,最不喜拘束,如今家里强按着他在人面前卑躬屈膝,他怎笑得出来?”
两人说了几句,各自散了。春熙就歇在木奕珩外面的榻上,夜里听他辗转反侧,似乎极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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