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这两个字,嫣然吓得差点扔掉了筷子,qiáng自镇定:“是啊。”
“最新八卦啊,你知道李堃最近在跟谁谈恋爱吗?”
“跟谁?”
“颜靖靖!”
孙倩如愿以偿的看到嫣然顿住了一切动作,所以再狠狠加上一句:“就是拍电影那颜靖靖,刚在法国电影节拿奖那个。可别往外头说,不然赵安非剥了我的皮不可。”
赵安是孙倩的男朋友,赵安的哥哥赵石乃是娱乐圈中一手遮天的人物,所以孙倩时不时就有惊人的娱乐八卦爆料给嫣然听。看嫣然有点发愣,孙倩不以为然:“这种女明星,成天就跟有钱人缠不清,你说这消息要让狗仔队知道了,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哎,嫣然你怎么不吃了?”
“我减肥!”纪嫣然把筷子一扔,一路小跑回办公室去开电脑了。
上网,搜索颜靖靖。
哗一下子屏幕上铺天盖地无数照片,杂志封面影节特写走红地毯的晚礼服代言化妆品广告平面……或娇艳或明丽或清纯或妩媚,这女人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她有点颓然,一下子就蔫了。
下班正好是周末,拦不到的士她又懒得挤地铁,一步步往前蹭,结果电话响起来,果然是李堃:“你下班了没有我来接你。”
她深深吸了口气:“大——混——蛋!”
他还没反应过来,她就把手机关了。
看到酒店就拐进去,掏卡开了个房间,看到雪白的大chuáng,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香,睡醒已经是凌晨三点钟,其实不是睡醒是饿醒的,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咕咕叫,实在是忍无可忍,终于爬起来。
半夜哪里有吃的?
她饿得快抓狂了,十分想念家中那塞得满满的冰箱,十分十分的想,想到抓狂!
她抓起包包,决定回家去,免得被饿死在这里。
好在半夜酒店门前还有的士,也好在离家不远,十几分钟车程。
她在电梯里想到满冰箱的吃食,连连吞口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尤其是备满物资的狗窝。
掏出钥匙开门,来不及开灯就心急如焚直奔厨房,反正闭着眼也不会……啪!还没想完,她已经被重重绊倒在了地毯上。
她摸索着爬起来,客厅地面上怎么会突然出现障碍物?滑滑的有点像自己的包包,不对,是皮鞋……再往上摸……好长一条腿……
在她尖叫之前落地灯亮了,看到熟悉的脸庞她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更紧张。
“纪嫣然,”他声音低沉,带着山雨yù来的冽凛气势:“你怎么回事?”
她不心虚,反倒比他更凶:“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你把钥匙忘洗脸台上,你手机为什么关机?这么晚你去了哪里?”他的脸孔隐在灯光照不到的yīn影里,给她无形的压力,深呼吸深呼吸,镇定镇定,她又不欠他一毛钱,为什么要受他威胁。
她耸耸肩:“你管不着。”
他很gān脆的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她拉过去,狠狠狠狠的吻下去。他的嘴唇很温暖,嫣然忽然有点哀伤,她不是很软弱的人,但这一瞬间突然忍不住,就哭了。
他停下来,看着她。
“李堃,”她吸了吸鼻子:“你走好不好?”
他的嗓音有点哑:“你不是小孩子了,为什么总做这样幼稚的事。”
男人啊,靠不住的男人啊,结婚前他还信誓旦旦要将她当小孩子宠一辈子,现在就指责她幼稚。
她怕她会嚎啕大哭,所以飞快的擦gān眼泪:“我不爱你了,我们离婚。”
他不怒反笑:“我们已经离了。”
对哦,她忘了。
“那就不要再见面,你一出现我就倒霉,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不好?”
“是你主动跑到我公司要求采访我,不是我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那你就公事公办,别搭理我。”
“我是公事公办,但你喝醉了在我的车上抓着我不放,口口声声说爱我还又哭又闹,我只好把你弄回去。”
倒塌……丢人啊!丢人!昨天晚上竟然还有如此丢人的一幕!她不活了!
她快哭了:“我喝醉了那是撒酒疯,说的都是假的!”
“但今天早晨你非常清醒的时候也说爱我。”
她呻吟了一声,恨不得找个地dòng钻进去,非常清醒……她觉得不见得……在那种yù仙yù死的状态下,她根本就不清醒,何况当时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颈中,他竟然咬她——两个人差点从chuáng上滚下去,她只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要被熨燃了……那种时候,他问她爱不爱他,是个女人都会回答爱的……
不过话说回来,一年不见,他的体力真是好得惊人……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她不想跟他再讨论这种少儿不宜的话题了,因为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气氛已经有点不妙了。
何况她的肚子咕咕叫,是真的在咕咕叫。
李堃也听到了,他皱起眉。她懒得跟他再吵,因为没力气,所以去开冰箱门。
方便面方便粉丝速冻水饺速冻汤圆速冻馄饨,满满一冰箱,李堃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成天就吃这些?”
好吧,李堃比她纪嫣然能gān一万倍,连煮碗方便面都可以比她煮得好吃。
她心满意足的吃饱喝好,吞下最后一口面汤,搁下碗开始赶人:“我要睡觉了。”
“把碗洗了再睡。”
对哦,于是去洗碗,洗完碗之后重新回到客厅:“我要睡觉了。”
“你还没有刷牙。”
对哦,于是去刷牙,刷完牙重新回到客厅,却没看到人了。
很好,终于走了,她有点发怔的站了一会儿,走到卧室去,却再次怔在那里:“你在我chuáng上gān嘛?”
“睡觉。”他很自然的翻了个身:“让一半给你。”
“我们离婚了,这是我的chuáng。”
“昨天我把我的chuáng让了一半给你,今天轮到你把你的chuáng让一半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永远吵不赢他?
“不想睡?”他笑得很邪恶:“不想睡的话,我们可以做点做完你就会想睡觉的事qíng。”
她立刻马上乖乖的钻进了被子里,算了,三更半夜赶人走是不道德的,她是有爱心而不是受他的威胁。
“嫣然。”
她打掉越过三八线的那只手:“我睡着了。”
“我们复婚吧。”
她根本没有挺清楚他说些什么,因为睡意涌上来:“哦……”
复婚?
昨天她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他说复婚……
可是早上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又忍住了不问他。
反正她又不想复婚。
可是颜靖靖的事她真是忍不住,一边吃李堃买的早点,她一边问:“颜靖靖你认识吗?”
李堃答得倒听随意:“认识,我们公司找她拍过平面广告。怎么,你是她的粉丝?想要她的签名?”
Chapter03旧时风月
01.兰烬
清冷的雪光透过抽纱窗帘,是一种极淡的青色,像是上好钧窑瓷薄薄的釉色,又像是十七八的月色,好虽好,却是残的。薄亮的光线给屋中的家俱蒙上一层纱样的轻雾,这屋子皆是最新式的西式装潢,地板却用上好的楠木,并没有学西人的样子铺上地毯。屋子里热水管子的暖气充足,赤足几乎无声无息的踏在地板上,亦不觉得冷。
落足极轻,每迈出一步,都要屏息静气,再极慢极慢的放下。这样静的夜,只有身后chuáng上传来均停的呼吸。她像一只行走于屋脊的猫,似连背上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但并不用在黑暗中摸索,那些rǔ白色法式家俱,都有jīng美的描金花边,在映入窗内的清冷雪辉下闪烁着柔美分明的轮廓。
chuáng前的地板中央横着两团黑黑的事物,是他的鞋。向来都是旁人帮他脱鞋的——今晚被他自己胡乱踢在地下,只顾着与她的纠葛,两只军靴一只的长统叠在另一只的靴尖上,皮带也被随手扔在一旁的椅子上,像一条僵直的蛇,皮带上枪套静静的垂着,她的一颗心开始怦怦的狂跳。
梦寐已求的近在咫尺,反到令她生了一种怯意。她回过头去,chuáng上四面垂着华丽的帐幔,流苏重重层层,几乎看不清chuáng上人的身影轮廓。她轻轻的吸了口气,移开枪套,底下压着的皮包亦是特制,jīng巧的密码锁在朦胧的雪光中熠然一闪。
她微微蹙起眉,密码……会是怎么样一组数字。
试过他的生日,并不能打开。再试旁的号码,皆不能成功。连电话号码、门牌号、车牌号都一一试过,那锁依旧岿然不动。
莫不成真的功亏一篑。
就在这一刹那,忽然想起还有号码不曾试过。
她自己的生日。
密码锁盘转动,“嗒”一声轻响,竟然打开了。
她急急的将文件抽出来,一份文件已经签了字,正是他的亲笔,熟悉的笔迹十分潦糙:“准照所拟”。后头是机要秘书列的条款,秘书们总是写这样工整的馆阁体小楷,雪光下看不甚清楚,逆料并无她所要找寻的内容。另一份电报亦是密电,附着机要室翻译出的明文,乃是第二十七师的战略报告。这份电报还未签字,底下夹着一份名单,她看到“孟城”两个字心里就是一跳,果然是孟城监狱处决名单。
只见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红勾,暖气管子的热度渐渐上来,她额上沁出涔涔的汗珠,她本披着他的一件寝衣,套在她身上又宽又大,不经意从肩头滑褪至肩下,亦顾不得了。只是那名单密密麻麻,人名如蚁,借着一缕朦胧的雪光,根本看不清楚。她急中生智,见他的外套随便勾在衣架上,便在那口袋里摸索许久,终于摸到打火机。
“嚓!”
小小的火苗,如赤蓝yīn柔的舌,舔蚀凝重的黑暗,飘渺而摇动的带来一团橙色的光晕,却没有丝毫的暖意,她的全身瞬间变得冰冷。因为被这团小小光晕印在雪白墙壁上的,不仅有她自己的身影,另一道侧影那样熟悉,几乎令得她惊叫起来。
打火机的火苗舔着她的掌心,窗外的雪光清冷,投进屋里来,泠泠如同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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