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恬回到宿舍时,林可恰好边擦着头发边从浴室里出来。她眼睛红得不成样子,脸上挂满了泪水。林可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忙问她怎么了。
白恬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很狼狈,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本想着尽可能挤出一个微笑给林可,想了想还是作罢。“没事啊,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她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将自己埋进床里。
这个夜里,天边有寥寥星辰,云也没有把月亮遮住。风是轻轻的,没有肆虐呼啸。就连虫鸣都不似前些天那样烦人。她刚刚见过她一直以来最想见到的人,可是他们一路无话,可是她在下车时和他说了分手。
以后还会有这样平静的夜晚,却再也见不到她喜欢的人了。
白恬走后,程景行在车里坐了很久。在医院里见面的那次,她说不能原谅他。可是他没有想过她会说分手,当那两个字从白恬嘴里吐出时,他突然才发现,那个总是黏着他向他撒娇的小姑娘,好像真的也会离开他。
所有苦苦维持的平静都是假的,他伪装得好似不在意,实际上仅仅只是听她说到分手这两个字,他就几近无法思考。想抓住她,想和她说,他绝对不允许。
难怪高三那年,他和顾秦被带进局里,他在派出所前和她说要分手,她告诉他,她难过得要死掉了。
原来这两个字真的会让人感觉痛苦。
大概是心里太难过,连带着背上的伤一起疼。他半伏在方向盘上,惨惨地笑着,他总以为白恬会等着他的,原来他也有这一天。
储物格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接通,听筒里传来顾秦的声音,问他在哪。
他咧了咧嘴,无力地回答,“你快来s大门口接老子,疼得我开不了车。”
顾秦来得很快,边上还跟着他家的私人医生。他一边从倒后镜里看向后排的人,一边用语言挤兑程景行。
“你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明知道背上有伤,非要装着没事去接着完成你的任务。现在还死撑着到处『乱』跑,是不是嫌命太长。大半夜还要老子带着医生来救你,给你当司机……”
顾秦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就是个没完,这几年越来越啰嗦。往常程景行定是要和他辩上几句,让他气得咬牙切齿。可是今晚的程景行异常沉默,让顾秦感觉到奇怪。
前几天在出任务的时候,有个小男孩被大水冲走,那一带靠近护城河,如果不救下小男孩,小男孩极可能命丧于此。
他离得最近,来不及多想,从一块水泥板上直接跃入水里。他从背后抱住小男孩,大概是因为过于害怕,小男孩不停地挣扎,本就逆水而行,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方向,被一根钢筋划破了后背。
大约三十厘米长的伤口,才刚包扎完不久,他听闻给这片城区分配的人手不够,硬是从病床上爬起来。因为这两天里大幅度的动作,伤口开裂得愈发严重,他下午还不怕死地洗了个澡。
医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样不听话的病人才好,重新包扎完伤口,给他开了点止痛『药』。他本来没想着吃,『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又被疼醒。从柜子里找出医生开的『药』,吞了两粒尼美舒利躺回床上。
他背上还有其他的旧伤,此刻同时开始疼。止痛『药』的『药』效还没上来,他疼得想骂脏话。
静躺了一会儿,脑子里回放的都是今晚白恬说得几句话。心脏那一块地方连着后背的伤一起疼,不知道她当时用刀划伤自己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疼。
第二天程景行是被程升进门的声音给吵醒的,常年保持警惕成为一种习惯,听到声响的一瞬间就睡不着了。
天将将要大亮,这套房子是程升给他买的,小区的环境很好,他侧过脑袋可以看见窗外生长茂盛的绿树。大概是没想到他已经醒了,他看着程升轻手轻脚地从外边进来,见他醒着,程升微愣了愣:“怎么不多休息?”
“听到你进门的声音,就醒了。”
大概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智也比以前要成熟一些。这些年他和程升的关系缓和了许多,不再剑拔弩张,不再以尖牙利嘴来硌应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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