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了一圈嘈杂纷闹的环境,这显然不是合适的教学地点。
大概是太吵,某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看到林朝夕穿梭在桌与桌间,笑着收拾盘子。
当然不可能,她已经被退学了。
张叔平的思考到这里就点到为止,像他这样的人,并不会因为一些什么格外的努力坚持不懈而感动什么。
如果你见过无数哭着倒下的孩子,努力爬半天也只能爬到别人起跑线的学生,也会让自己努力保持这种清晰认知。
不然早疯了,张叔平自嘲似地想。
他擦了擦嘴,喝完最后一口粥,从座位上站起来。
——
“确定是这里吗?”
教学楼7楼办公室门口,林朝夕很小声地问裴之。
眼前木门紧闭,门上没有窗,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
“是,我就是在这个办公室考试的。”裴之补充,“0分那次。”
林朝夕手反扣上门板,听到后面那句话,又把手缩回来。
裴之微微转头,站在他身边,显得非常轻松,像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犹豫。
裴之:“那要不回去?”
林朝夕摇头。
她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赭红色木门,大脑有种缺氧般的空白,可就算这种时候,她也知道,既然来了怎么能回去?
她鼓起勇气,抬手,敲了三下。
铛、铛、铛。
在那之后是难耐的沉默,为了听清门里的动静,她的脸和门板贴得非常近,心跳甚至在一秒钟内提到极致,紧张得不能再紧张。
然而办公室里没有传出任何声,桌椅声、脚步声,什么声音都没有,木门顶着她鼻尖,关得死死。
呼吸间是很淡的木质气息,林朝夕有些泄气,果然是不在吧?
她退后半步,放下手,但就在这样的瞬间——
“你们有什么事吗?”
张叔平低沉严肃的声音骤然响起,林朝夕猛地回头。
十几米开外的楼梯口阴影昏暗,比阴影颜色更深的男人沉默地站在那里,他握着保温杯,看着他们。
像所有影视剧一样,决战必然发生于出其不意的瞬间。
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朝夕觉得自己真的怂透了,她看到张叔平的时,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突然忘词。
长风横贯走廊,湖风湿冷。
张叔平一步步走向她。
他是如此坚定,不可动摇,无论她说什么对方都不会改变心意。
就在稍一犹豫间,张叔平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林朝夕看着对方,上前一步,喊住他:“张副校长。”
中年人在门边站定,态度随意地打断她:“来干什么,不管你想说什么,我只能告诉你,已有决定不会更改。”
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林朝夕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没听明白吗。”张叔平回头,“你已经被开除了。”
“您真的很讨厌。”那一瞬间,林朝夕脑子突然炸开,她直截了当地说。
张叔平的手顿住,视线低垂,静默地看着她。
“来之前,我一直在想要好好和你说话,但我现在真的很讨厌你。因为的起跑线或许不同,但只要尽力,哪怕只尽力一次,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都是非常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你却从骨子里不认可这种努力!”
不知道为什么,林朝夕决意好好商量的行动变成了吵架,她的眼眶也不争气地红了。
“哦,然后呢?”
张副校长依旧非常平静,让林朝夕觉得他就是那个浑身漆黑盘踞洞窟的恶龙,身躯庞大意志坚定无可动摇。
她努力抬头,放弃所有既定台词,认真地说:“反正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你不会认可的!那既然这样,请给我个机会,让我用行动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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