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姥姥,果果。”
徐璐顺着手指,见车站门口有卖苹果的,反正离开车时间还早,就抱他下去买了几个,没找到水龙头,又买了把水果刀,削皮分小块儿喂他。
宝儿自己先不吃,要喂姥姥。
徐璐嫌他手脏,不要。
一个要投喂,一个坚持不吃,祖孙俩玩得乐此不疲,倒是把季云喜那头的事给忘了。
车程两个小时,到宣城县,徐璐又把他带去换药。小孩子的伤口本就好得快,宝儿这几天都没沾水,缝合的地方已经慢慢愈合了。
“后天再来换两次,应该就能拆线了。”
徐璐高兴得差点跳起来,“那会留疤吗?”
“这么大的口子多多少少会留点,但孩子皮肤好,生长发育快,以后会越来越淡的。”
徐璐又有点失望,这么白净的小帅哥……不过,跟他的贫血比起来,留点疤真不算事儿。
现在还不知道贫到什么程度,大夫没确定治疗方案,她也不敢乱买什么微量元素叶酸给他吃,只能多买两斤水果和大骨头。坐拖拉机到连安乡,正赶上糖厂午休,进芳知道宝儿没事了,抱着他亲了又亲。
可惜,小家伙不给面子,张着手要姥姥抱。
把他妈妈气得红了眼,又什么都不敢说……委屈巴巴的。这孩子不像她亲生的,从来不亲她。
杨大满听说他们在厂门口,硬要开拖拉机送他们回村。
徐璐也从不占他便宜,给了一块钱的车费,相当于包车了。
到村口的时候太阳正大,小卖部还开着窗,进梅在里头打瞌睡。
宝儿方下拖拉机,就呲溜一声往窗口跑,“二姨,二姨,肥家家。”他以前常在窗口跟前要吃的,二姨会背着姥姥偷偷的,多给他半袋酸梅粉。
进梅揉揉眼,“我这是做梦不成,怎么还听到宝儿说话了?”
“就是我们回来啦。”
“呀,妈回来了!”
徐璐生怕她闪到肚子,赶紧扶住她,“慢点儿,那小子还不够吓人的啊?”可别再让这个家雪上加霜了。
进梅忙着热饭热菜,废柴老妈搬个小板凳坐院墙脚下,闻着熟悉的饭菜香味儿,吹着村里的小风,听着熟悉的鸡鸣狗吠……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别人的金窝银窝,终究不如自个儿狗窝啊。
而这个“别人”,此时正满脸怒气。
季云喜看着蹒跚学步的孩子,和乐融融的一家人,额头的汗都下来了。前妻杨静像只老母鸡一样护在孩子跟前,“慢点儿”“小心”“怎么这么不省心”,嘴角的笑意居然是罕见的温柔娴静。
冯家全家都在围着孩子打转。
那是他们家的亲孙子,他能理解。
可是,他的孩子,已经失踪三天半了,又有谁管一下?
“季老板来了?快进屋坐。”冯家人待他如上宾。
可不就是上宾麽?本来冯家就是村里普通的农民,后来因为娶了那个女人,才举家迁至深市的。
当时,他断给前妻六万块。八年前,也就是一九八六年的六万块,可不是小数目。
他算净身出户了,只为给小茹一个安乐的成长环境。
却没想到,他的孩子被“照顾”成这样。
季云喜板着脸,只问:“她房间在哪儿?”
姓冯的男人一句话不敢说,只领他到最深处那个房间,全程眼光闪烁,不敢看他。
那是间十多平米的屋子,也不算小了,但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跟李家村那家小卖部的一样大……怎么又想到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了?季云喜眉头皱得死紧。
“不是,季老板,不是我们让她住的,是她说就喜欢这间,原先那间您见过的,说是要给弟弟住。”
“谁说的?”
男人一顿,“她妈。”
季云喜几不可闻的叹口气,看向屋内。杂乱的床铺,被褥团成一团,床下堆了一堆鞋子,运动鞋,皮鞋,凉鞋……还有一双不太干净的毛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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