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两口子快坐下,让孩子好好的吃饭。”见他们起身,进荷和小茹也起身,跟着来敬酒。只有宝儿努力跟碗里的大鸡腿奋战,太爷爷什么好东西都夹给他,他的小嘴巴吃不过来了。
饶是如此,也依然规规矩矩,小围兜上干干净净,偶尔沾几颗米粒,小嘴巴上也没有酱汁儿。不像一般孩子迫不及待弄得一身狼狈。
一家子懂礼,客气,又知道感恩,叶家人看了心头舒畅,宾主尽欢。
临了告别,小家伙知道抱着太爷爷哭了,“太爷爷来看宝宝,宝宝很乖,带你吃鱼鱼,晒太阳,栽药药。”
老爷子被他描绘的田园生活打动,激动道:“好!明年,最多明年,你妈回来,我就过去,好好带乖孙。”
宝儿隐约分得清两个“妈妈”了,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妈妈也来,吃鱼鱼。”
“好孩子懂事了,你妈听到你这么挂念她,不知道多开心呢!”老爷子把他举在头顶,驼着他玩了会儿,才放他们走。
*****
等到宣城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了。
呼吸着这边的空气,一家人说不出的舒畅。季云喜却面色凝重,看着徐璐欲言又止。
“怎么了?”
“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毕竟坐了四个小时的飞机,里头可是三个呢。
“没有,放心吧。”徐璐想了想,反应过来,“你要去小赵家麽?”
见男人艰难的点头,她主动道:“那我跟你去吧,该表示一下。”人家这么大个儿子跟着老板出差,说没就没了。
季云喜也觉着两口子去更有诚意,一开始是怕她身体不舒服,既然她没事,那就让人先把三个孩子送回家,他们亲自买了水果和营养品,上赵家去。
赵劲松很早就没了父亲,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嫂子,侄儿也六七岁了。
此时,赵家大门紧闭,两侧贴着黄白色的挽联,“悲声难挽流云住,哭音相随野鹤飞”[1],确实贴切。徐璐情绪低落,跟在季云喜背后,敲门。
开门的是个孩子,看到肃穆的季云喜有点害怕,撒腿就往屋里跑,一面跑一面喊“奶奶奶奶,那个煤老板来了!”
徐璐轻轻碰到他紧握的拳头,把他僵硬铁青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
“他还敢来?我儿子死了得让他偿命!”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出来,拄着拐杖,满眼通红。
季云喜低头,叫了声“伯母”,徐璐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一个耳光就扇季云喜脸颊上了。他也不躲,就支在那儿,一声不吭。
“伯母……”徐璐刚劝了两个字,季云喜就在她背上拍了拍,“去外面等我。”他也没想到老太太会这样,以前只听说她性子泼辣,偏心老大。
徐璐也知道,人家儿子都没了,别说挨个耳光,就是狠揍一顿都难解悲痛。遂也不多话,站到门后,靠墙扶着一棵树。
“对不住伯母,没能把劲松好好带回来。”季云喜深深地鞠了三躬。他提来的东西也没人接,就放地下,那孩子抱起一个苹果“嘎吱”啃了,见没人注意,又抱两个橙子塞怀里。
徐璐刚想说削了皮或者洗洗再吃,见他已经啃上了,也不多话,摸着肚子感慨,要是自己肚里这三个敢这样,她先揍一顿再说。
“我儿子没了,没了!你凭什么还活得好端端的?最孝顺的就是劲松,老天爷真是瞎了眼,黑心肝的煤老板不收,专收好人,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老天瞎眼哪!”
老太太哭天抢地,一拳拳的捶季云喜。
他动都没动一下,只是偶尔担忧的看看徐璐,见她躲得远远的,还算听话,又觉着宽慰不少。
这一场哭骂直到一对夫妇进门才停下来。
“妈,行了行了,人家季老板也不想这样的,就让劲松安安心心的走吧。”
“就是,妈,你那天不是说心口不舒服麽?正好让季老板送你看看去,没了劲松,他就是您第二个儿子。”女人话是这么说,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徐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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