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厂子和家属区是分开的,属于邻居关系。张向阳打算把家属区圈进厂子里,也盖成员工宿舍。无关紧要的人不能进厂子。
两名代表见他这么说,心里已经给他盖了个小气的戳。
李学生挺烦这事,也下定决心今天必须把这事给解决了,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老杜啊,如果这个厂子卖不掉,你们再跑到县政府门口闹,我就把你们全都抓进牢子里。我不是一定要给你们补偿的。我是怕你们这些留下案底,以后一辈子都找不着工作。才迟迟没下决心。你们可要惜福啊。”
这一段话,把两名代表吓得脸色惨白,呆呆地看着这个脾气温和的李县长。都说他是文弱书生,没有架子,其实人家只不过是心善,给你们留一手。惹急了他,人家直接给你来个釜底抽薪,让你们再也不敢闹。
两名代表战战兢兢走出会议室。
刘言山拍了下桌子,“李县长,你早该这么干了。我老早就跟你说过要这么干。但是你就是不下令。”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谁能知道这个厂子居然连一千块钱也不值呢。”李县长原先还以为这个厂子有救,找个有钱老板过来开个公私合营的厂子,也能让更多人就业,但没想到这个厂子已经从内都烂了。
两名代表出来后,把张向阳说的话重复一遍。
那些有房产证的都没意见。只要能给他们照价赔偿就好。但那些没有房产证的却有些不高兴了,“怎么就给十块钱啊?也太少了吧?”
“算了吧!你都没有房产证,就算你闹又有什么用?多给你十块其实就是给你搬家费,要是人家来狠的,直接把东西给你扔出去,你都没处说理去。”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两个私人老板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老杜,你怎么向着那两人说话啊?你该不是会被他们洗脑了吧?”
老杜理了理头上的雷锋帽,嘴里咕哝着,“我洗什么脑啊。你是不知道人家那个抠门样儿。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花。你想从他们手里讹钱那是做梦。”
“我就是赖在房子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把我们撵出去?如果他们真敢这么做,那我就站在厂门口骂他们,大晚上的给他们泼屎泼尿。”
老杜嗤笑一声,“你知道刚刚李县长说了什么吗?”
众人齐齐看向他。
老杜摘下手里的帽子往自己手里摔,朝大家大声道,“他就要把我们全都抓进牢里,让我们留下案底,以后再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工人,我们是吃商品粮的工人,进了牢里,我们以后还怎么做人?”
“李县长真这么说?不能吧?他人挺好的呀?”
“他该不会是吓唬我们的吧?”
“不是李县长在吓唬,而是他已经没办法了。这个厂子不值钱。方子人家看不上,房子漏雨需要修,机器生锈不能用。你们说说,这个厂子还有什么能卖的?这也就是租金还值了点钱。李县长是拿十年租金给我们发遣散费,同志们,咱们该知足了。”
他说得越多,大家的头低得越狠。最后有人走到老杜身边,拿起另一代表手里的文件,开始在上面签字。
人越来越多。大家似乎也都认命了。
这回不到半个小时,该签的都签了。
张向阳和彭家木看着这张写满人民的纸,看向李学生,“这人数怎么不够啊?”
不是说好了几百个吗?怎么才这么点人?
李学生摆了摆手,“哦,其他人都另谋生路去了。那些人就不管他们了。你还有什么要解决的,今天一次给解决了吧?”
张向阳双手交插,笑容很轻松,“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只要你们把转让合同拿来,我们就能签字。至于发放工资,就由你们来办。我们不掺和。”
这是怕那些走掉的人再回来要遣散费。所以才不想管这事儿。
李学生和刘言山都是人精,自然听得懂他话里的潜台词。
李学生朝刘言山点了点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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