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推着手推车在超市里闲逛,脑海里慢慢过了一遍电影。
她等到昆程回家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勉勉强强对着食谱做的一锅粥已经凉了,她端着小锅去热,被他猝然从身后抱住。
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开衫,她嗅到他满身风霜味,仍旧往他怀里蹭了蹭:“我热粥。”
他瞥了一眼她手里的小锅,凑近她雪白的脖颈处,低低叫了一声“盈盈”。
她弯眼笑了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身凑近他怀里,伸手捏捏他的脸:“怎么了,小程哥哥?”
他埋在她脖颈间,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撒了会儿娇,才肯抬起头来,捏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舒盈愣了愣。
昆程书房的书桌里有一个上锁的抽屉。
舒盈没有多问过,也没有好奇过。
今夜,她坐在书桌上,探身看着男人用榔头把抽屉的小锁一点点砸开。
那里面躺着一个铁皮盒子,最原始的铁皮颜色,很简陋。
舒盈眨眨眼:“这是什么?”
他站在抽屉前,把铁皮盒子取出来,稍稍用力推推,推到她手边。
她看了他一眼,低头扣上盒盖。
手指轻轻一掀,他在她耳边,“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锁丢掉吗?”
舒盈摇摇头,又用了点力,把盒盖完全打开了。
“因为,我以为我不会再遇见你了。”
仿佛昨日还是少年,声音棉柔低哑,往事历历在目。
情书、纸条,漏气空瘪的气球……
一切倒流。
她抬起眼。
他摸摸她的发顶,她抬手,捉住他的手指:“昆程。”
他看向她。
她轻轻捏捏他的手指,“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出差回来以后,高磬提醒过她的。
他说,吴峰成和这个所谓儿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言般的那么好。
她比谁都明白。
昆程出手帮忙警局,默许自己的名字明明白白地登报,一是为了圆满心结,二者更是为了…挑衅吴峰成。
他的手指搭在她的手心,“盈盈。”
“我在。”
“我在做一个选择。”他说。
这么多年,从转学,到昆洁去世,他没有一步,不是忍痛前行。
养虎为患,吴峰成不是不明白,两个人耐心磨了十几年,最终昆程用漠视母亲的死换来他的信任,只不过为了等今天这一招死棋,等待这一场驯养,扭转成反杀的猎场。
他分明等到了,可又有哪里错了。
他今晚一直在想,究竟是哪里。
“吴家就要倒了。”
舒盈眼睑颤了颤,“嗯?”
“财务报表。”他解释道,眉眼平静,“吴峰成的心腹被我逮到把柄,财务报表流到了我手上。”
舒盈问,语气里尚有犹疑:“什么把柄……”
问完,她又顾自沉默了一瞬。
名利场上,势必有黑有白,她不该过问。
“盈盈。”昆程看她一眼,学着她的模样,捏捏她的手指,“别害怕。”
舒盈摇摇头:“我不怕的。”
“我自幼向恶而生,但不用怀疑。”他凑过来,低眉垂眼,虔诚若祷告,“你就是我唯一的善。”
她看着他,静默了许久。
不大的小家里,弥漫着红枣粥甜甜的气味。
“谁说你是恶?”她安安静静地开口,想了想,她歪歪头,“如果我是你的善,你愿意向善而生吗?”
隔着一张案台,他眼底泛红,说不清的情绪翻涌,他如同窗外流淌的月光一般失声,只能死死抓住她的手。
舒盈看向他,任由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掌,眉眼淡淡地,重复道:“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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