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盈伏在男生背上,那股凛冽的味道又轻松裹住了她。
她极轻,伏在背上,几乎没有重量,纤细的脚踝垂在两侧,低头便见一片白瓷。
他这么背着她在楼群之间的窄道上走,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头顶。
舒盈贴着他肩,忽然忍不住笑。
他问,“你笑什么?”
“你刚刚,居然道歉了诶。”她答,“昆程哥哥的道歉,委实新奇。”
他懒洋洋轻哼一声,“还不是赖你,扭头看什么?”
舒盈继续诚恳答言,“我想起来他们乐器没带走,我怕他们乐器被收掉。”
昆程愣了一下。
他们都是这一片长大的朋友,这种猫鼠游戏,他们玩的太久,大爷也不会动真格收他们摊子。
他怎么想到,那种关头,她想到的竟还是旁人。
半晌,他丢下一句,“笨蛋。”
女孩子的气息贴着他的脖颈,安静、微弱。
他忽然觉得,上帝离他很近。 扭伤的脚倒不大严重, 歇个几天就能痊愈。
便是在母亲第二天回家,问及她脚伤如何来时,舒盈思索了片刻, 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撒了谎。
——下楼梯摔的。她说。
这两天舒盈爸爸清闲了些, 女儿脚受了伤,他自然全权承担起了接送亲亲女儿上下学的业务。
这样一来, 舒盈内心的焦虑, 便消散了不少。
她捏不准路妍想要做什么, 更猜不透叶子怡的心思。
周一早晨时, 舒盈坐在舒绍的车上,蜷在座位里,倚着靠背打盹。
半梦半醒里,她竟是想起来父亲名字的含义。
——舒夭绍兮, 劳心惨兮。
幼年时, 她被父亲抱在膝上, 一遍遍地听过温声父亲念这篇《月出》。
他们家世世代代都是读书人, 到这父亲这辈,父亲上面两个兄长,统统做了老师,到了没同读书人三个字脱了干系, 唯有父亲成了个“讼师”, 倒也一路顺畅,建了自己的事务所。
混迹大染缸多年, 父亲在教育她时,头一个字,说得还是“善”。
紧跟着,她听到父亲的声音。
“没睡够?”
舒盈勉强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回答舒绍的话,“没有。”
舒绍“唔”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语气倒是关切的,“快要考试了吧?要注意休息,别复习太晚。”
舒盈愣了一下,小小地“嗯”了一声。
她昨晚着实是看了太久的书,怕月考真的来了考不好,怕成绩受到这阵子事情的影响。
读书对她而言,太重要了。
高中只有三年,想做别的事,却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又或许,新的地方对她而言,意味着重新开始一切。
舒盈完全醒过来了。
同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因为父母都很忙,便于联系,她习惯性把手机带进学校,不过进学校前都会先关机,出了校门才会拿出来用。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睡得迟,脑袋昏昏沉沉,忘记把手机成静音模式。
她滑开屏幕看了一眼,发现是音乐软件给她的消息推送。
本以为是普通的每日音乐推送,还在疑惑今天的推送怎么这样早,手指点开,却发现居然是别人给她的评论回复。
她这才发现,一天多不看手机,消息里多出来很多消息。
有评论、有点赞、有关注。
围绕着,她上传的几首歌。
自然,不是她的歌。
她看了一眼自己注册的名字,又捏着手机,抬起眼。
车子行驶得飞快,冥冥之中仿佛自有神明安排,恰是路过昆程家小区的一片高楼。
她出了神。
他是光,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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