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先生黑白通吃多年,心肠本已冷硬至极,血缘以外的女人和孩子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商品,然而王宗的所为依然教他感到恶心。
成堆的泡面碗、啤酒瓶和零食袋子淹没了玻璃茶几,连日未洗的衣物随意丢在锃亮的木地板上,阳台落地窗的窗帘已经多日未曾拉开,不通风的屋子里散发出腐臭的异味。
王宗靠在沙发背上,陶醉地欣赏着被钉在墙上的曾经的战利品,泛着油光的干瘪脸上露出了异样愉悦的笑容。
墙壁上贴了六七张照片,拍的都是不同的小孩子,有女孩,也有男孩,年纪都在五到十岁之间。每个小孩子都有两张不同的面孔,一张是无忧无虑的笑脸,一张在绝望地流泪,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几年前,王宗因绑架、虐待儿童遭到警方指控,伏先生聘了一位手段了得的律师为之辩护,最终只判了三年半。没想到的是,这才出狱不到两个月,死性不改的王宗便在他安排的住处附近找到了新的猎物。
恶是一头怀恨的猛虎,一旦放之于野,便再难以收回笼中。
不过,等到明天来临之时,伏先生就会欣慰地发现,他再也不必为这个使他难堪的家伙伤脑筋了。
用黑色口罩掩去面容的男人如鬼魅般出现,他的枪口缓缓下压,抵上王宗的前额,后者扭曲的脸上滑下两道惊恐的泪水。
本以为自己是胜券在握的猎手,却瞬息变成了嗷嗷待宰的猎物,王宗的眼里溢出野兽垂死的绝望。他疯狂地拍打着墙壁,扯着喉咙疾声嘶吼,希望有人能听到他的求救。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为了专心致志地享受孩子们绝望的哭喊,他在住处加装了厚实的隔音材料。
“求你饶了我!”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地痛哭求饶,“你、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给我留一条命,钱,或者别的,我都可以给!”
那人轻叹了口气,枪口从王宗的前额下移,定在心脏的位置:“看来,还是不想赎罪呢,那就没办法了。”
“我知错了!我真的错了!” 王宗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颠三倒四地赌咒发誓,“但我没有伤害那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出门前把他锁在了卧室里,回来以后他已经不见了……”
“错了,就要接受惩罚。”黑衣男人平静地扣动扳机,轻声道,“消失吧。”
一切归于寂静,偌大的房间犹如空荡荡的舞台,穿堂的风让阳台与客厅之间的窗帘发出窸窣的声响。
沉沉帷幕后,有道神秘的目光在漆黑之中一闪而过。 朝阳警署六楼,鉴证部。
“12月17日上午8点37分,确认死亡。”身着白大褂的乔可均站在不锈钢尸检台旁,手执一柄解剖刀,有条不紊地从死者肩胛骨处开出一个倒立的“人”字形切口。
锋利的刀片轻巧没入层层血污之中,而他露在口罩外的一双眼睛仿佛比刀锋更加冰冷。
白刺刺的灯光倏尔一暗,乔可均垂下眼眸,缓缓褪下染血的手套。“上午11点30分,缝合完成,报告让他们明天之内来取。”
“12月17日上午,几点几分来着……唔总之,现以涉嫌故意纵火罪……”话音未落,手铐也只拷了一边,没想到被犯人捡了个空子,当胸一肘向他袭来。
幸好不远处的汪禹一直暗中留意着这边的情况,大步一跨追上前去,横扫一脚,利落将人踢翻在地上,几下擒拿功夫就将嫌疑犯扣死在原地。
“……以及妨碍公务罪将你逮捕。”温白凡叫苦不迭地揉着膝盖,蹦着上前勉强把对白念完。
“翰夫,将他带上警车。”汪禹将嫌疑犯交给同僚,转过身,一个大咧咧的笑容撞入视线。
温白凡挠了挠脸蛋,表情一派纯良:“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这次也是多亏有小汪啊。”
汪禹熟视无睹地走向座驾,与温白凡擦身而过时用口型说出两个字:“废物。”
隔壁宣传部的小佳熟稔地拐进了特别调查组的办公室,四下一张望,果不其然那人又趴在桌子上打瞌睡,身上盖着一件鼓囊囊的白色羽绒服,宛如一头冬眠的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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