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瓷想不出来,她对父亲了解的太少了,母亲又不愿意提一个字。
多年来,有时也会忍不住地想。
倘若父亲还活着,会不会支持她,鼓励她?
姜瓷笑着,便有些自嘲轻笑了。
她白皙的手覆在肚子上,对孩子小声细说:“幸好你有爸爸,你比我幸运。”
声音刚落,被锁住的房门就从外面,用钥匙打开了。
姜瓷转头,视线扫到门口处熟悉身影,她快速抬手擦去眼角泪花。
徐琬宜已经看到了,这没出息的还真躺在床上哭。
她走进来,语气比先前要好上一倍:“在楼下发脾气的是不是你?哭什么。”
对于母亲认为自己没跟她吵,姜瓷也不说。
徐琬宜走到床沿,拉了一条椅子坐。
母女俩的情绪都彼此冷静了,很显然,惯来强势的那方,还有主动放下态度的趋势。
她看着姜瓷红着眼眶,被气笑的不轻:“当年我为什么要怀着你还到处去接戏拍?我不赚点钱攒在手上,你出生后,能有一口饭吃?”
姜瓷慢慢地坐起来,垂下细密睫毛,泪意浮现在眼底。
徐琬宜说:“怀上你后,我这些年要不在这圈子里拼出名堂来,现在你就是一个在底层社会里为了生计的普通女人,有姿色,可能运气好点嫁个有房的。你还想嫁傅时礼呢,还想成为名导?就别做梦了。”
换句话说,姜瓷的一切,都是她徐琬宜给的。
即便这样,姜瓷还是忍不住说,带上细细的哭腔:“可是,我想做自己,我不想做妈妈您心目中那个美丽无暇的女儿。为什么您能为了争一口气,二十年的风雨都挺过来,我就必须接受您的安排,成为一个被男人供养在家里的花瓶?”
徐琬宜看着她哭,精致的眉皱了起来,过了半响才说:“我是为了你好。”
姜瓷抬起头,眼睛带着泪意:“妈,一句为了你好,不是剥夺我人权的理由,我知道,我都知道您年轻时过的清苦,所以,想要加倍将遗憾弥补在自己女儿身上,可是,我不是复制品,对吗?”
“小时候,我不喜欢洋娃娃,您却送了一屋子的洋娃娃作为生日礼物给我,其实我更喜欢爸爸私底下送给我的口琴。”
“我没有跳舞的天赋,您却给我请了舞蹈老师,还将照顾我的保姆也换成有舞蹈基础的年轻阿姨,整整一年去引导我对这方面感兴趣。”
“我讨厌吃甜食,您却认为小公主最爱的就是裙子,洋娃娃和蛋糕。每次拍戏杀青回家,都会给我带一个抹茶蛋糕。我以前害怕看到您失望的眼神,我真的害怕,不然我很早就想说了,抹茶味的蛋糕吃多了真的很难吃。”
姜瓷将这一桩桩的委屈倾诉了出来,眼泪也掉个不停。
跟往常倔强憋着也不哭的模样不同了,她都快当母亲了,才第一次哭着对徐琬宜说:“我还不喜欢你对李叶娜的态度,很多时候,看到你们亲如母女的画面。我会后悔,又觉得这样的自己很讨厌,明明是我一开始自己要将李叶娜带回家的。”
即便已经二十几岁,每个孩子对母亲都会有本能的占有欲。
姜瓷哭着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一句话触及到了徐琬宜的内心:“二十七年了,我不想再听见别人说,这是影后徐琬宜的女儿。我做梦都想有一天您走出去,别人介绍您的时候,会先说这是姜瓷导演的母亲。”
她的翅膀被捆绑的太久了,急于想挣脱出来。
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将来的一天可以很自豪地让徐琬宜在圈内,对媒体说:我的女儿,是一位很优秀的导演。
徐琬宜精致的面容不再平静,抬起保养得极美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
姜瓷的眼泪滑过脸颊,明明已经没有了想哭的情绪,却在徐琬宜伸手拍她后背时,就更触发到了内心委屈的负面情绪了。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已经完全不要面子了。
徐琬宜等女儿好半天哭完,那点情绪差不多冷静了,才开口说话:“别以为你掉几滴泪,这事就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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