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挨骂挨多了,惠老头一夸她,淮真立刻就有点受不了,背过脸,险些哽咽起来。
惠老头慢悠悠地说道,“又哭又笑,黄狗濑尿。”
淮真忍了忍眼泪,转过头接着说,“你先跑了,留我一个挨陆路月刊批评,真不厚道。”
惠老头云淡风轻地讽刺她:“错!我有女友作伴,向来成双结对,从没有一个人过。”
淮真瞪他。
惠老头满不在意,“大不了你也交个男友。”
淮真翻个白眼,懒得理他。
又看一眼见闻录,接着说,“我想好好上高中,不打算接着写了,反正写了也没人看。”
惠老头撇撇嘴,“反正留给你了,随你便。”
说话的功夫,阿福从外头进来请惠老头过去商量租房的事,一见淮真,笑着说,“哟,将丫头惹哭了?”
三人一道往阿福洗衣走,惠老头说,“可不是嘛,大约该交个男友了,省的受了委屈只会怪罪爹娘。”
阿福呵呵地笑,“那正好,托六婶介绍那位,下礼拜告假回家,正巧让他两见上一次——可惜惠大夫走得急,是见不到了。听说那个陆战队,年轻英俊,一表人才……”
淮真咳嗽两声,低声反驳,“怎么又介绍了……”
阿福立刻换了话题,同惠老头讲自己未来规划:“省得罗文老说我让她做商人妇,将店面搬过去之后,这边院子就不用来晾衣服了,砌两个花圃,再给淮真与云霞打个秋千架子……”
惠老头说,“不错,不错。不跟姐姐荡秋千,也能在院子里跟男孩儿约会。” 露辛德是在一周后,九月末的那天去拜访西泽的。其实她完全可以早一点去看他,但是在那顿非常不愉快的晚餐结束后,假如她立刻去拜访他,极有可能是送上门去讨人嫌。
走进那件会客厅时,一开始她只看到了汤普森。
他煮了一壶红茶,满屋子里都是那种苦涩的味道——或者可以称之为清冽,但无所谓,她实在对这种英国贵族喜爱的东方老东西不感冒。
其实她看到汤普森是有点来气的,因为她经历了那顿非常不愉快的晚餐,见识过这位伺候过穆伦伯格两代人的老家仆是如何出卖自己年轻的小主人的。
露辛德对他非常不齿。可汤普森丝毫没有半点自觉,竟然转过头对她咧嘴笑了一下,这使得露辛德光火了起来。很多时候她都不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对汤普森说了很糟糕的话,具体她不想再重复一次,大概就是,媚上恶下的狗奴才一类的话。
汤普森一直微笑的默默听着,直到报纸后头的人开口说,“露辛德,你发什么疯?”
露辛德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烂在丝绒沙发里被报纸覆盖住脸颊的人。
他穿了件深蓝色运动衫,在一条剪裁得体的白色长裤和平底拖鞋中间露出一截光裸的脚踝——衣着还算整洁。但报纸移开之后,她看见了他灰败的脸色。
她很快笑着讥讽了一句,“谢天谢地,你还活着。”
西泽牵着嘴角笑了一下,整张脸都是死亡。
那种冷冰冰的状态又出现在他身上。
报纸落在地上,露辛德垂头看了眼,发现那是一份上礼拜的滨海日报。
她紧接着说,“你可真沉得住气。如果是我,巴不得把汤普森掐死在浴室里。”
汤普森耸了耸眉毛,“我可真害怕。”
“他顶多替人跑腿而已。”西泽说。
“那是谁告的密?”
“当然是哈罗德,我亲爱的父亲,向阿瑟告的密。我使用的是他的支票账户,他的事情,阿瑟几乎从不过问。支票是他交给阿瑟的,灰狗巴士车票也是他发现的。我从来没有防备过哈罗德。如果不是他——”
露辛德脱口而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露辛德咳嗽两声,正色说道,“这个不重要。今天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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