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真说,“唐人街的妓女寿命都很短,几乎活不过二十岁。”
“是。他十三岁时,她就已经十七岁了。”
“他爱她?”
“难以置信吗?”
淮真仔细想了想,说,“如果她能活得久一点,比如现在仍活着,也许他没那么遗憾。但她死了。活着的人,没有谁能战胜一个死人。”
上面这段对话都是用国语夹杂广东话进行的,所以也没法聊得更深。
两人打包两盒附带烤薯条的teller,坐在吃角子机前边玩边吃。
商量好玩法:每次只投二十五分的筹码,看谁当次赚得筹码多就获胜。
西泽先投了一枚进去。
等水果轮盘转动时,淮真问,“你愿意凯瑟琳嫁给他吗?”
他说,“他没得选,她也没得选,我们都知道。如果这件事有什么值得开心的,那就是,凯蒂爱安。”
对于有钱人的世界淮真不大能理解,只说,“好吧。”
吃角子突然开始发疯了似的吐筹码,哗啦啦的往地上滚,失灵了似的。
两秒后淮真才回过神,摘下帽子去接筹码,又催促:“地上!”
周围人群也围拢过来,帮他们将筹码一只一只拾进帽子里。沉甸甸哗啦啦的响,不止五十枚。
淮真看着那堆战利品,不知怎么的有点儿高兴。
“看来我新手运不错。”
“看我翻身。”
这台吃角子机不像打牌,其实没什么经验与规律可言,全看个人手气。
眼看一枚二十五分无声无息被角子机吃掉,淮真叉了一只软掉的烤薯条放进嘴里。
轮到西泽时,角子机再度失控。这次西泽手很快,拾起casino提供的布袋去借,一只也没落下。
淮真听着袋子里叮铃桄榔的钱响,说,“你对这台机器施了什么魔法?”
“i don’t know,”西泽笑了笑,“也许它认性别。”
淮真不信邪,接下来几轮接连换了两台角子机。
只有一次,角子机将西泽的筹码无声无息吞掉,其余每一次都能给他吐点什么出来。
西泽拎着沉甸甸的一袋,“也许因为我是美国人。”
淮真一筹莫展,“我输得连内裤也不剩。”
“你还有什么别的可以输给我的吗?”
淮真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了。而且你知道的我不能脱内裤。”
西泽想了一阵,“也许你可以穿点什么。”
“穿什么?”
“比如我喜欢的。”
淮真思索了一阵,然后说,“unlikely but not impossible.” (也不是不可以)
“then.” (于是?)
“when i wear something you like, yousomething i like.” (我穿你喜欢的,你也得干点我喜欢的。)
两人一个对视,西泽说,deal. (成交)
然后他扛着那只袋子,冲她招招手。
淮真从高脚凳上跳下来,和他一块儿去结算筹码。 o隔壁是一家叫Bruno’s的杂志商店,隶属于一家成人用具店,临街小小一间店面,像麦当劳的甜品站一样。
西泽在里面兑换现金时,她等在门口,一眼看见橱窗最显眼处的“小黄书”《延音号》,报纸影印版的纸张,插图是直白而裸露的人体。不是正规的出版物,售价只要七十五美分。
她买好这本书站在路边翻看;看到西泽走过来,她很兴奋的扬了扬,说:“盗版书!”
“很难买到。”
“就是因为盗版所以才买。”
西泽想了会儿没想懂,“这中间的逻辑是什么?”
她不知该怎么解释。美国盗版,光是这两个词就让她莫名兴奋,觉得一定要好好收藏。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涌现了一堆兔女郎。粉色长耳夹配渔网袜与红高跟,三五成群走在街上,像过狂欢节似的壮观。路过成人用品店铺外,老板颇为慷慨的递出玩具,女郎们顺手拿起来举在手里,仿佛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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