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我,他确实对你十分感兴趣,这件事在他身上极少发生。”
“我当然相信他对我有一些好奇,否则他一定不会在那一通电话以后踏进那一家杂货铺。我记得有讲过,美国人永远在寻找新鲜刺激,而华人却始终容易怀旧。”
这番话还未讲完,安德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淮真从他蓝色眼睛里读到一种离奇的情绪。
带着莫大哀恸,怆然,恍然大悟,甚至还有一些被误解的伤感与委屈。
店铺里人来人往,是流动的,可那一刻安德烈却像是静止。他在悲痛,而那种悲痛不可逆转,无可挽回。
她突然想起一个词。叫做永失吾爱。
淮真吓了一跳。
那一秒过后,凯瑟琳在远处呼喊:“安德烈——”
安德烈顿住,视线从淮真脸上移开,越过她走向凯瑟琳。
她回头看了一眼,心情仍难以平复。但她知道,那一刻他在试图辩解,为他自己,为某一件事。
但他不能说。
否则下一刻,淮真甚至觉得,自己会从他口中得到一个女孩的中文名字。
“季淮真。”
西泽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死一样的沉寂消失了,周围杂乱的英文渐次响起。
“我等太久了,”西泽不想进店铺,大概是在门口等太久等的有些不耐烦,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们人呢?”
淮真偏偏头,往里看了一眼。
西泽往里挤过去,仍捉着她的手腕,看样子是想连带着她一起带进人群去。
一边走一边抱怨,“季淮真,你能不能给自己起个英文名,比如sophie, ana之类的?”
淮真心里好笑,“你不是会讲广东话吗?”
“语言是工具,不是用来讲一些无比绕口而毫无意义的拼凑词汇。”
“淮真有意义。”
“我不想知道。”
“我记得你的全名可比我的音节长多了。”
“……”
“我知道西泽还可以译作凯撒。”
“……那你知道的可真多。”
“能告诉我你的全名吗?Ceasar Herbert Muhlenberg?”淮真问。
“Ceasar Herbert von Muhlenberg.”
“英译作中文发音可是相当长。”
“我不想听。”
“西泽·赫伯特·冯·穆伦伯格。”
“你见过哪一家翻译公司在翻译时将介词一并翻译进去?”
“可是……”她看过无数嫖二战纳粹佬的文里男主都有“冯”这个姓氏,甚至连百度百科都这么译的。
“你的德文老师没告诉过你von是个介词?”
淮真恍然大悟,连带安德烈的部分也明白了,“所以是来自克劳馥的安德烈,来自穆伦伯格的西泽。”
“可聪明死你了。”
可不吗!可蠢死那些人名翻译与百度百科了。
“中间名是来自母亲?”淮真又问。
“来自我的教父。我从未听说过自己母亲的姓名。”西泽脸色一沉,不再讲话。
淮真也不再多嘴。
周遭推来攘去,也不知究竟谁不守规矩。
正当两人沉默穿行,两人跟前面前不知有个不知趣的谁,“哗——”一声,撑开一把阔大日本印花油纸伞,将去路堵得死死的。
“……”两人盯着那把伞上描绘的樱花与招财猫脸,有些无语凝噎。
招财猫脸后头突然探出一颗大大笑脸,高声说道:“惊喜!”
淮真看见云霞那颗号称“大头龙虾”的脑袋,只想将她塞回油纸伞里去。
云霞继续做了个鬼脸,“逮到你们偷偷约会。”
淮真:“……”
西泽低头沉默看了会,伸出手,轻而易举抽走那把伞,借着身高优势,高高举过人群,将伞合拢,扔到远处货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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