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等江舒瑶知道这件事之后,整个部队基本都知道程婉婉浑身是血被送去医院了。 程婉婉最终没死,福大命大捡回了一条命, 但是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愿以偿, 因为她醒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痛哭了一场。
可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 关于她腹中孩子是谁这个问题,程婉婉是一定要交代的。
“你也先别哭,先把事情说清楚, 孩子是谁的?药是找谁买的?”张嫂子语气很严肃,半点没有因为她孱弱而软和态度, 她这事做的实在是太过分,如果她没有早点赶到把人送到医院里, 那程婉婉岂不是要死在宿舍里?
部队学校老师死在宿舍楼里, 这说出去对军区是多大影响?别说是校长, 就是他们这些部队的领导也要挨处分。
程婉婉却并不想说,如果想说的话早就在找江舒瑶帮忙的时候告诉了她,哪里会等到现在?如今孩子都没了, 更不想说出来了,这是她的伤疤也是她的耻辱, 她不愿意告诉任何人。
“嫂子, 您别逼我,这事就让它过去成吗?”程婉婉抱着被子,身体还没有力气起来,苍白的小脸挂着泪,瞧着也是让人心疼的。
但这件事张嫂子没办法对她心软, 这已经不是她个人的事情了,事关到学校部队,哪里能这么不清不楚蒙混过关?
“你以为这事过去了?你浑身是血被送来医院不知道多少人看见了,外面没准各种流言都有,你要是想我帮你圆过去就把事情说清楚,否则外面怎么说我都不会管,名声也是你自己的,弄不好这工作你也别想做了。”张嫂子没有危言耸听,她说的都是实话,桃色绯闻在这个年代已经是为人不齿,未婚堕胎,那更是被人唾弃的,也别说日后婚嫁,就是这份工作,那十有**也是要撤掉的。
如果是以未婚堕胎品德不行这个理由撤掉工作,退回原籍估计都不会有人再接收,除了嫁人,这辈子算是没了出路。而有这样的名声,嫁人又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程婉婉看张嫂子不是说笑,心中这才知道慌乱起来,“嫂、嫂子,你可千万要帮帮我,求您了!”
她伸出手想要去抓张嫂子,但是手术过后的虚弱和疼痛让身子很难挪动,张嫂子坐的不近,碰都碰不到。
张嫂子看了看她伸出来的苍白瘦弱的手,又落到她那没有血色的脸蛋上,终究是心软了几分,起身把她的手放回被子里。
“不是我帮不帮你的问题,是你自己要不要帮你自己的问题。这里不是什么的别的地方,是部队是军人所在地,你一个未婚的老师怀孕堕胎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不是没了孩子事情就能结束的,现在还只是我在问你,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都不交代,那待的地方就不是医院而是小黑屋了。程婉婉,想清楚,不要随意编故事,机会就这一次,不交代清楚别说工作,就是你想离开都不成。”
“说,孩子是谁的,你只有说出来我才能给你作主。”
温情又不失严厉,在张嫂子这双经历过世事沧桑的眼睛里,程婉婉抓着她布满皱纹的手,蓦地想起去世的奶奶,眼泪再次汹涌,终于不再强撑隐瞒,“孩子不是部队人的。”
这事情说起来也算是她自己愚蠢。正如江舒瑶猜想的,程婉婉是个有故事的女同志,她是红色资本家出身,父辈是资助过红军的,就跟新东风百货商店的经理一样,也因此反资反右斗争时候躲过一劫没被清算。
但是程婉婉不是个幸运的人,她的父母哥哥都早她去世了,或是因为战乱或是因为生病,只剩下她一个独苗苗,年纪还小,就由大伯一家收养,当时奶奶还在世,对她这二房唯一的孩子也算是爱护,可后来奶奶去世后,她在家里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当然这不是指明目张胆欺负扣押她的食物,而是一些冷暴力或者姐妹间相争的时候长辈的偏向另一边,没人给她撑腰罢了。
寄人篱下的生活和孱弱的身体让程婉婉相信那些浪漫虚无的爱情故事,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一个人来解救她,让她脱离这样的苦日子。
而在念书时候这样的一个人出现了,那就是音乐系的赵华笙,他家世与她相当,建国后虽捐赠了大部分家产但日子仍旧算是不错的,又有文化懂音乐,还常在校刊杂志上发表诗作,在学校里被追捧为才子,最要紧是两人算是一见钟情,相处之后更是觉得彼此都是自己要找的人,才子佳人的故事能这么下去倒也算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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