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把式老杠叔听得嘎嘎直笑,像是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大白鹅。
到了收购站,顺风车就没法搭了,曹富贵带着小乔抄近路往城里赶。
路过城郊的重恩桥时,就看到桥脚底下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在商议着什么。有些是农民模样的,有些则是城里人,不是手里拎着袋,就是背上背箩筐,满满当当地塞着东西,个个神色惶惶,紧张得要命,看到有人过来,立时匆匆躲开。
“哥?”小乔紧跟在他身旁,也看到了那些人。
“没事,做黑市生意的。”曹富贵瞥了眼,就知道这帮人在干什么。
当年跟着刀哥他们混的时候,这地方原本就常常用来做暗底交易,收赃出货,倒买倒卖。现在物资匮乏,这种黑市禁绝不掉,反倒越发有人气了,不止是混混们,连山农都偷偷出来卖自家产的东西。
想起自己炼庐里满仓满谷的粮食,吃的是不缺,家里其他东西却是缺这缺那,连件没补丁的衣衫都少有。收集原材料,用宝炉是可以炼出不少好东西,可要是带条裤衩子都要用玉石灵气来炼制,这特娘得是啥成本?
想买东西,原来只是粮食要粮票、户本来买,现在甚玩意都好象要票,城里人一年都攒不下一身衣服的票,乡下人更不用想着有足够的布票做新衣裳了。
看着黑市人影幢幢,曹富贵心头一动,来这里换东西倒也是一条路子,现在缺吃少穿的,粮食可值钱的很,不愁没人要。
今朝带了小乔也不好摸黑市的道,曹富贵盯了两眼桥脚阴影处的人影,脚步匆匆,打算回头再来摸这边的路数也不迟。
“黄胖!侬看那里!是,是曹富贵这小子!”
桥脚底下藏起来的几个人,看到熟悉的背影匆匆走过,眯着眼打量了半天,恍然叫道。
“轻点轻点!侬寻死啊!想被纠察抓住,去青海淘沙子吃啊!”
黄胖被他一乍呼,吓得脸都绿了,跳起身来,啪啪啪几巴掌拍在这憨大“猢狲”的脑袋上,拍得他抱着头也不敢叫,呲牙咧嘴苦着脸东躲西逃。
这小子长得像只猢狲,当真是比猪还笨!
黄胖气喘吁吁地打了几下,也追不动,气得直翻白眼,这才想起他刚才喊的话来,拧着眉毛问道:“谁?侬刚刚讲看到啥人了?”
“曹富贵那小白脸,白脸曹!”猢狲犹犹豫豫地捱过来,看他不揍人了,忙压低声音说道。
“那小子……倒没跟着锈刀、六旦一道吃花生米啊?”
黄胖摸摸浮肿的下巴,小眼一眯,哼哼冷笑一声,叫了几个兄弟好好盯着,回头给白脸曹弄点生活吃吃!刀哥都变断头刀了,看他们这帮散兵游勇以后还拿什么跟他胖哥争?!
等到太阳落山,脖子也伸长了,蚊虫都叮了半斤血,一帮埋伏的兄弟也没等到曹富贵那小白脸。
猢狲哼哼叽叽地骂,特娘这曹白脸一定是又开溜了,这小子每次打架都是气势汹汹,一见不妙,跑得最快!
黄胖摸着脸上一个又一个又红又痒的肿包,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拍着猢狲的尖脑瓜,骂道:“让侬不早讲,不早讲!不早讲!”
猢狲嗷嗷叫着,绕着圈子躲,心头怒气勃发,娘的,曹白脸!阿爷和侬的仇结大发了!
不知道昔日对头帮派混混还在惦记着他的富贵哥,拎着小乔又去大姑家混吃混喝蹭屋住,一家亲眷,要是来了城里不去打声招呼,多少见外。
大姑见着侄子自然是不胜欢喜,看到他带着家里收留的乔家小子一同来,倒也有些意外。这孩子苦命,幸好遇到自家心善的富贵大侄子。看着小孩怯生生地跟在富贵身后,一句话不敢多言,曹连秀也是心头恻隐。
钱家阿奶更是连声喊着“罪过罪过”,急急忙忙要做好吃的招待两个孩子。
“钱阿奶,勿要忙咧!弄点清淡的就好。”曹富贵冲着钱阿奶喊了声,转头低声对大姑道,“哎,农活又忙又累,不吃肉顶不住,这两天有点吃伤了。”
“侬个小赤佬,牛要吹到天上去了。外头可不兴这样讲,当心旁人听了生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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