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山笑骂一声,看了一眼曹富贵,心里也有点动意,哎,要不是女儿太小,这么大好的女婿当真招得。
和几个伶仃人凑在一道热热闹闹过了年,曹富贵这才回屋守岁和家人一道吃年夜饭。
等到转年殷老师默默地开了课,他才发现,哎哟娘哎!他随手捡的这位当真是牛大发了!
古玩、文学之类的不用讲,那是人家的专项,老先生还会水墨、素描,苗儿就是跟着他学文学画,可谁能想到,斯斯文文一老头,居然还会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也不知小乔怎么跟他忽悠的,殷老先生居然就拿了风水庙里菩萨用的木长枪,开始教授他武艺。
曹富贵惊得托着下巴颏,边盯着小乔矫健如游龙的身姿吞着口水,一边默默忧愁,这特娘的自己还有没有翻身之日了? 林坎大队就像是一方小小的桃花源, 外界的惊涛骇浪冲到山脚也已泛不起多少浪花。不光是公社的社员们一心只想着搞好生产, 多挣粮食,连干校的学员战士们也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积极投身于农村的生产建设和学习教育,对于各种审察、监督改造却比较低调。
不但学员战士们的学习生活十分繁忙而生机勃勃, 在富贵哥悄悄的帮助下,几个各类“分子”的日子也过得充实而舒适。
过了年节,富贵哥就从曹爱党队长那里听到了个消息。
“……还没押到提篮桥监狱, 就冲出来几个匪徒想劫人, 公安干警哪里是吃素的,砰砰几枪,捉了一个,其余全了账了。”
曹爱党绘声绘色地讲着小道消息,好似他亲眼目睹似的。
“那……那个张晋玉呢?也吃花生米了?”
曹富贵对这个“梦”里的黑帮大佬戒惧很深, 总觉得此贼不除,说不定哪天又蹦出来带坏自家的小乔, 听到这个消息当真是惊喜交加。
“那还能有假?听说这家伙和什么X湾特务都有瓜葛,幸好没让他从我们大队跑了, 不然上下都要吃瓜落。”
曹爱党咂咂嘴,又叹息当初捉住他时没能挖出什么大功劳来。
“就咱们那几个民兵把式,能把人捉牢就不错了,侬也莫忖太多。”
曹富贵笑嘻嘻地安慰了几句, 转头把这前生未修德, 今世倒大霉的黑帮大佬忘到了脑后。
有了几个学生跟随, 殷老头的脑筋似乎也有些灵光起来,有了那么点大师的模样,也开始因材施教。
对苗儿这样聪明又贴心的学生,老先生态度温和,偶尔还会蹦出几个字来回应;对着乔应年这样的阴沉少年,他也闷不作声,拿起大枪一通舞,能学多少是多少;倒是对着贼眉鼠眼,暴殄天物的富贵哥,老先生时不时就气得暴出一通骂来。
“你这棒槌!乾隆年御制的宣德炉,你想让明宣宗气活过来啊!”
“我看这炉子也挺旧的,还是铜的,怎么也值个一两块粮砖吧?”
“朝珠,你家朝珠盘着能掉粉啊?”
“咳,那是人家里孩子玩的串子,我看他们可怜用半斤玉米换的。”
“钧瓷你也能拿来当漱口杯……我,我,看枪!”
“嗷嗷嗷!小乔救命,老头打人不打屁股啊!”
山村的生活平凡而朴素,因为有着对“梦中”未来的期盼,曹富贵也沉得下性子,一边悄摸着在县里,偶尔也去省城捣鼓他的收破烂大业,一边严加管教,督促小乔和苗儿努力学习,期待着国家重新走上复兴那一天。
但在别人的眼中,这样的日子似乎永无尽头,所有的梦想都失落在了田间地头。
这几年丹山公社陆续又来了几批知青,漫长的农村生活孤单而苦闷,不少知青在看不到回城的希望时,选择了扎根农村,让自己过得更好些。
信誓旦旦要回城的于胜男嫁了,嫁给了黄林生产队的队长曹爱党,在成亲的前一晚,于胜男搂着宓采苓的脖子嚎啕大哭,哭得声嘶力竭,像是要哭尽她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
“采苓,对不起,我,我坚持不下去了!”
她以为自己能坚强地撑下去,可看着自己粗糙生茧的双手,一个人挑着担,摔倒流血都没人看到,没人安慰的苦日子,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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