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柱拍拍富贵的肩膀,和二叔二婶一道扛起行李,也告别了富贵哥。
曹富贵咬着唇,望着老人家缓缓走远的身影,突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富贵顾不上回应,忽地跳起来,拼命挥着手,冲着前方喊:“……阿奶!你放心,我,我会生儿子的!亲生的!过两年一定让你老人家抱上大胖重孙子!”
列车已经开了,阿奶坐在车厢里,透过玻璃窗遥遥望着富贵,轻轻挥手,大约没有听清他的话。
曹富贵深深叹了口气,在月台送别亲友的群众们异样的目光包围中,垂头丧气地转身,准备回家。
“嗷——”
右手突然一紧,温暖的手掌变成了老虎钳,把他夹得痛声脱口而出。
“小乔,你干啥呀!痛死老子啦!”
“阿哥,你……这么想当‘老子’?”
小乔停下脚步,沉静地望着他,眼里有些什么,让富贵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刺痛了。
苗儿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说了声要回去赶课题,拎着自己的包低头匆匆跑了。
曹富贵有些慌了,也顾不上苗儿,随手往她手里塞了点钱,让黄胖他们跟上送去学校,自己匆匆几步紧走,挨到小乔身边,慌不择言地低声解释:
“不,不是!这不是阿奶想抱重孙子,我想让她老人家放心,虽然我是不喜欢小屁孩子,那要就生呗!以后也能照顾咱俩不是……”
小乔突然在人潮中站定,拉着富贵哥的手,深深地望着他,低下头来轻轻在他耳边说:“谁来生?你生,还是我生,或者你想让哪一个女人成为你儿子的母亲?”
他的声音凉凉的,很轻柔,眼里是深沉的悲哀。
他能明白富贵哥的心情,但是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一丝一丝地碎裂开来,渗出血,痛得无法呼吸。
他很自私,明明阿奶已经退了一步,不再反对他和阿哥在一起,可是一想到富贵哥亲口说出要与别人生孩子,要为了子孙后代背弃自己,他就恨不得整个世界都毁灭。
可最悲哀的事,却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就连毁灭自己也不敢,因为阿哥会心痛,会难受。
曹富贵翻了个白眼,一时解释不清,他也不想多解释了,一把拎起小乔,气势汹汹地分开人群,往僻静角落里走。
小乔沉默地跟着他,心情灰暗。
富贵也不理会,拉着人东瞅瞅西瞄瞄,好不容易找到个站台里虚掩的杂物间,拎着小乔的衣领子进了门。
门里边乱糟糟地堆满的杂物,还有一股怪味,曹富贵反门关上门,屋子里顿时漆黑一片。
“闭上眼!”
富贵哥一声喝令,小乔什么也没想,紧握着他的手闭上了眼睛。
“行了,张眼。”
乔应年缓缓张开眼皮,眼前春光烂漫,一片熟悉的田地,他曾经和二傻一道,听了阿哥的忽悠,在这片“神仙地”里努力耕种,这才让大家在那饥荒的几年里,都填饱了肚子,也让自己被阿哥的美食填得万分满足。
后来,他渐渐长大,阿哥就不太带着他来这片“神仙地”了。
他心里守着和阿哥这个共同的秘密,从来不说,也不问。他知道,阿哥从州城进货时,其实从来没有包过什么车皮,租着仓库也不过掩人耳目,但是阿哥虽然没避讳他,也没有明说,他只能默默地帮着掩护,彼此心照不宣。
隔了这些年,阿哥又重新带他来到了这片桃花源似的“神仙地”。
乔应年虽然满心伤痛,却也有一种温暖的感情从心底泛起,缓缓流入心田。
曹富贵拉着他,什么也不说,径直穿过绿油油的谷物丛,径直杀向药田边的小山丘。小山丘上长着许多茂盛的果树,天南地北形形色色的果子不顾季节,也不顾经纬地理,亲密地长在一道,挑战着生物常识。
乔应年没功夫细看,只能跟着气冲冲的富贵疾步往山上爬,还得分心照顾阿哥,免得他一时气愤腿软,摔个跟头。
很快,曹富贵就停下了脚步,在山腰间一棵古怪的歪脖子树前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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