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今上突然拿走了稿纸,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在这五人头顶敲响了警钟。
本来三百份试卷,是由这五人选出最佳的十份,呈到御前,皇帝看到的,也就是这十份,他再在十份里面点出状元榜眼探花,余下的七份便是二甲了。
可以说,殿试虽为皇帝监考,阅卷,实则还是掌握在大臣手中。
当然本朝因为新立缘故,吏治亦不算**,所以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还真是没有的。
最多就是大家心知肚明而已。
交换了一个视线,这几人看向方才已经批阅的文章多了几分慎重,纷纷重新拿来再做审阅。
其实这又是他们想太多,既然点了这五人,皇帝还是非常信任他们的。
拿走稿纸,只是因为皇帝知道了这届考生中出了一个怪才。
说到底还是夏安然在春闱考试上在稿纸上涂涂写写造成的结果。
夏安然此名之前在日理万机的皇帝耳朵里面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虽然他做出了数据比对法,但是在皇帝这里,听到的就是“姑苏一小儿”而已。
倒也不是有人想要贪图这份功绩,而是一片好心,夏安然当时只有十来岁,实在不宜有太多瞩目,这禀奏之人也是起了爱才之心,怕伤了仲永。
何况,若是说了,陛下心中也不会留心,但是若这小儿能够争气,最终能走进这朝堂,届时再美言几句,还怕陛下心中不想起他?
谁也想不到,这一日来得这样早。
春闱之时,这小儿在稿纸上所言之语恰被阅卷官注意到,连夜呈至工部侍郎处,翌日工部上上下下便动了起来,这人言之有物,加之工部本就汇聚了全国最擅长此技之人,大家纷纷一看,觉得似乎可行。
之后春耕,便在奏请皇帝后,在皇庄做了试行。
这事到了皇帝这里就没这么简单了,稿纸被誊抄后,正本被皇帝看了好几遍,今上又抽出了夏安然的正卷,一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才有了这次今上特抽夏安然稿纸之事,当今正是想看看这小子会在殿试上的稿纸写些什么呢,谁知歪打正着,使得本次阅卷更加慎重了。 殿试第二日, 三百位进士齐聚于午门前,着公服, 戴三枝九叶顶冠, 随礼乐入午门掖门,齐齐立在太和殿御道两侧。
文武百官各列二行于一旁,面向他们, 用着或是苛刻,或是审视的目光看着这一届新科进士。
他们自即日起,将不再是学生,而是本朝最新的官僚血液。
对他们的考验,从现在就开始了。
学生们可以明显感到看来的目光, 已不再是官员看新科学子那带着包容期许的目光,而是变得更加冰冷。
他们的身份即将发生变化, 这种变化让许多学子瑟缩了一下, 但也有许多学子,迎着冰冷的目光就像小白杨一样挺直了脊背,就如同新生的树木,虽然孱弱, 但是柔韧,已经做好了顶起刺骨寒风的准备, 生命力旺盛得只要一阵春雨, 就能蓬勃生长。
日初升,四个侍卫持鞭走出,站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同时挥手,咻——啪,啪啪。
鞭子划破空气,在这座古老的都城中如爆竹般炸响。
“皇上驾到——”
诸人面向皇位齐行跪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今上着隆重朝袍在一片跪拜中越众人而出,踏汉白玉石阶而上,旋身端坐于被摆在太和殿大殿前的皇位上,他一手扶椅上龙头,另一手微扬叫起,由鸿胪寺官持黄榜拾级而出,立在皇帝下首,行大礼。
鸿胪寺官读礼制,礼乐声已停,全场一片寂静,寂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礼制很短,大意是为了说清本届考生参考多少人,录取多少人。
本届乡试参考,四千六十七人,录四百人。
本届会试参考,六百四十一人,录三百人。
夏安然目光落在自己的脚面上,他自然知道自己发挥的如何,也大概明白自己的排名,所以内心倒是十分平静,紧张是有的,但是并不会像同期的考生那般……紧张到双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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