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始终没有说下一句话。
舒遥敛眸合眼。
他撒了有关破军的一个谎,就要拿无数个谎去圆。
纵使不喜欢卫珩,自己也不希望他难过,也希望他和自己之间无半点欺骗诈瞒。
是这点情绪,让舒遥面对着卫珩,哪怕有巧舌如簧,也无话可说。
是心中的珍重似铁石沉沉坠着他的舌头,让舒遥编不出半个字。
兴许是老和尚那套看本真的说法有点用处,让舒遥情不自禁受他周身氛围感染。
舒遥开窍,意识到了自己心里的那点情绪。
他再睁眼,眸中清明一片,又是美景潋滟:“多谢方丈指点,我有事想去与道尊一谈,先行别过,在此告罪。”
他起身,敲响了卫珩的门。
舒遥在敲门之前,反反复复斟酌过自己的说辞,在心下演练了好几遍,只等着和卫珩摊牌的一刻。
“我是修无情道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镜月。”
“所谓的两情相悦是我和镜月合计好骗你的,想让你死心。”
“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一想到终于能在卫珩面前坦白说完这一串,舒遥如释重负,就算下一刻被日月照璧砍死了也心甘情愿。
如他所说,卫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当然值得他舒遥的坦诚相对。
可惜总有突如其来的变化打扰舒遥的全盘步伐。
譬如说现在卫珩递过来的一张战贴:
“是坠青天的人送给你的,他们与你不熟,用传讯符时没掌握好准头,就掉在了我这边。”
舒遥打开一看,如他所料,是坠青天队伍里出声说话,要和他在医道上来一场比试的小姑娘送来的。
他兴致缺缺合回去,半点提不起精神,随口道:“认输罢。”
反正他已经不需要镜月了,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吧。
有寒声寂影百战百胜就够了。
为什么要想不开去和人比试医道?
方丈说话时,舒遥仓促之间设下的隔音阵终究太过草率,瞒不过卫珩的耳朵。
自然而然得知镜月是破军的事实。
仔细一想也在情理之中,青梅竹马,镜花水月,毫无迹象从天而降——
处处指向很符合破军这一人选。
他同样准备了许多话想和舒遥说。
“破军他尽管倾心于你,但他常年出入一斛珠等风月场所,风流名声在外,多半三心二意,不是良缘。”
但想想如破军所说,他与舒遥竹马成双,是可以为舒遥奔赴到魔宫,舍命去拦让雪天人间骤雪的过命交情,苦苦追寻舒遥三百年。
何尝是他插得进口的事情?
卫珩也不愿在背后诋毁他人。
于是心思百转之下,卫珩出口的是:“不必特意认输。”
舒遥:“……”
尽管我很想替你玄妙峰一脉争光,但以我的魔息医修,恐怕真的有点困难。
卫珩仿佛洞悉他心思:“我的灵力可让你运转医修功法。”
不等舒遥一言难尽,问他堂堂道尊真的可以下场帮弟子作弊真的好吗的时候,听卫珩声音清淡似平时,如雪片纷落,冰花飘舞,又似在掺杂着更多隐晦的情绪:
“破军他尽管修的是天刑一脉,于此道上,却不能助你分毫。” 舒遥:“破军???”
怎么好好地又牵扯到了破军?
卫珩见他如此, 倒是有一二诧异,一顿后问道:“坠青天的镜月不是破军吗?”
舒遥:“……”
他揉了一把脸,沉痛而真挚地在心里和破军说了一声对不起。
兄弟, 这回是我对不起你。
你的女装扮相传到道尊那边去,恐怕多半一世英名有所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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