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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很有点痛苦。
他不明白,他明明将除魔奉为一生之责,几番出生入死,一朝放弃仙途。
若不是为除魔故,小沙弥自认此刻已经应当位列西天,出尘脱俗,无限尊荣。
可他灰头土脸地转世投胎,到头来,自己成了孤煞。
那一种极致的痛苦冰冷根本无法言喻。
他也不明白,他六道寺代代为除魔一事,舍生忘死,甘愿自己受魂飞魄散,永受煎熬之痛苦,也要立志除恶务尽。
为何会养出这样的后生晚辈,自甘沉沦堕落,陷于和魔尊的情爱之事,无法抽身自拔。
想来想去,似乎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
虽然说逃避是懦夫的行为,是小沙弥不屑的作风。
可他不得不承认,在这个世道污浊如泥沙,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世界里,只有死亡,才能带给他永恒的清净。
没有入孤煞的残酷现实,没有相爱相杀的狗血话本。
于是小沙弥更不明白,卫珩为何现在还没杀了他。
“因为仍有魔族。”
卫珩出剑。
他的剑很稳,他的声音很淡。
像是半点不觉自己所做,有多么惊世骇俗。
倒是小沙弥,冷眼旁观,嘲笑他说:“你以前的确诛杀过十万魔种,但眼前魔族,何止十万之数?你和我战过一场,又如何能与当年全盛状态相提并论。”
卫珩:“十万也好,百万也罢,皆是要杀之人,并无差别。”
他现了笑意。
犹如冰消雪融,春回大地,叫人一个恍然。
道尊本也是清俊至极的仙人模样。
“况且与上次不一样。”
“有人在等我回来。”
他剑下日月现世!
上一回道尊一剑逼退明日,已成了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奇景。
但剑势再蔚然,再浩大,如何能比得过日月并明的景象?
朝阳灿烈,明月皎洁。
朝阳灼热,明月清冷。
白日黑夜空中的两轮主星,同时现世。
他们仿佛全然对立,又无比融洽协调。
这种奇艺的矛盾碰撞、对峙与融合,造就天下独一无二的奇景。
天下间修行者,无不抬头,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日月照璧,天下第一。
小沙弥见着那些在日月下现出丑恶形态,心里只被进食一念疯狂占满的魔族,理智被一点点蚕食吞噬。
凭什么???
他天生佛心。
他修为绝世。
他只差一步可登仙升佛。
凭什么???
凭什么到头来沦落到这个下场,竟和魔族、和孤煞这种东西沦为一谈?
他呕出了一口心头血,修为几近全废。
不过是执念成魔,罪有应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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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和峰主等人也是进退两难。
放皆空吧,是肯定不能放的,一放后患无穷,悔不当初。
不放皆空吧,自己宗门里的破事儿确实也没解决,总没有白白牵连到徒弟的道理。
只能在这儿和皆空僵持。
僵持着僵持着,玄和峰主便发现他们之间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实在是非常好认。
因为他虽然是个清秀单薄,可以称得上是可爱讨喜的少年,肩上却一肩一头,扛着两只硕大的死野猪。
能在下深渊这等危险地带,也不忘扛着野猪的。
能扛着野猪下深渊,野猪还没成魔族口中食的。
除却魔王本人,不做他想。
玄和峰主招呼道:“魔王怎么回来了深渊?”
“外面道尊的日月太亮了,都快要灼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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