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微万没料到母亲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娘,你果真不明白吗?现在皇帝年幼,我年纪又不大,朝政如今都在摄政王和内阁那群托孤老臣的手中。我和皇帝的地位并不稳,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就栽了跟头然后永远翻不了身。既然还不稳,还不如让六哥远远的,真要有个什么他也有个缓冲的余地。娘,这是我的苦心安排,希望你能明白。我们家出个大哥这样的权臣就够了,六哥他还年轻,让他好生历练历练,对他不是坏事。再说也只是暂时的,几年后他还是要回来的,您心急什么。”
经过李微的一番耐心的解释,傅氏陷入了沉思里。她打量着女儿,要是以前女儿绝对不会和她说之前那番负气的话,因为她最了解女儿,女儿有什么委屈,有什么苦痛从来都是埋在心里。这些年了一直如此了。
女儿有些地方似乎和以前不一样了,看待问题时也比以前想得更多,果然做了太后眼界不一样了。
傅氏心中又安宁下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好了,你也别难过。都这一步了我们还能怎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吧。刚才我冲动了一些,让你受了委屈,你别往心里去。”
记忆中母亲没怎么说过这样的话,李微也只是一时口快,将压在心里几年的那些话全部都抖了出来,事后想来还是莽撞了一些。
“母亲,纨素上吊自杀了,她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说让她出宫,她不愿意,然后就死给了我看。宫中都流传是我逼死了她,说我有失德行。就算坐上了太后的位置又怎样,一言一行都得被人看了去,母亲我们都得小心翼翼的,不能再给落下什么口实。”
傅氏道:“都是欺负你们孤儿寡母,可惜小皇帝还年幼,手中没有权利,等到他亲政了情况就会好起来。”傅氏仔细想了想又说:“摄政王这棵大树我们不能不抱,你妹妹的事你要多费心。”
李微点点头,她道:“娘,我累了。”
傅氏听说,这才起身来道:“你好生歇息着,别思虑太多。有什么难处和家里人说。阿微,不管别人怎么打算,但你始终是我女儿,我就生了你和你六哥,最疼的人也是你们俩。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娘和爹也要好好的。没什么事您就回去吧。凡事多和父亲商量,别太急躁了。”
傅氏走之前给李微行礼告退。 李微将自己一人关在书房里,她被困在局里出不去。倘或没那十几年的经历或许也就罢了,可是在体验过那样的生活时,她的心态很难回到当初。
她的思想是独立自主的,她向往那样的生活。
书房里收着一幅大堂姐当年的画像,李微拿了出来慢慢展开,她对着画像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大姐,等这里的局势稳定了,您在天上保佑我,放我回那边吧。我实在不喜欢这里。
傅氏进宫后的第二天李微便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她免去了嫔妃们的晨昏定省,近乎严苛的约束下人,希望不再出滋事的人。
忙碌了两日,身子越发的觉得难受,只好传了太医进来给她诊治。
陆太医隔着帐子给她把了脉,没过多久就下了结论:太后您这是思虑过多伤了肝气,微臣给您开两剂舒肝解郁的药,一面吃药,一面调养,不出一段时日应该就好了。还请太后放心。”
李微都躺在床上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她道:“辛苦大夫了。”
陆太医便去写方子,斟酌着加减用药。
李微觉得脑袋疼,嗡嗡的难受,心里也憋闷得慌。她躺下之后,将宫中之事交给了敬太妃暂时打理。
那敬太妃在李微的床前保证到:“太后您病了就安生休养着,一切都由臣妾。臣妾痴长您几岁,经过的事多,您就放心吧。”
都这时候了她有什么不放心的,自己也不是死死抓住权利不放的人,点头道:“好,那就有劳太妃了。”
宫里的事有敬太妃代劳,她只用养病就成。
敬太妃走后,李微看着那朦胧的灯火久了便睡了一觉。睡梦中她仿佛看见了李明华夫妇,看见了她大哥,大家都在哭。李微心道我这是死了么,接着她看见了床上躺着的另一个自己,她的灵魂已经回不到那具躯体内了。她努力的走到家人的跟前,想要告诉他们她并没有真正的死,只是回到了之前的地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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