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见鲸手指一滑,不小心按了播放小三角,屏幕一黑,然后又亮起来,像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照片缩略图从上到下排满了整屏。
最前面一行明显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色调阴沉,取景方式也和夏见鲸截然不同,和后面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应该是陆载以前拍的,夏见鲸也没多想,直接点开了其中一张。
这张照片的主体是一只流浪猫,瑟缩地躲在公园的躺椅旁边,猫咪瞎了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睛里却充满了恐惧。
夏见鲸又往前倒了一张,风格与之前那张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主角变成了悲惨的流浪狗。
夏见鲸不自觉蹙起眉,瞎了一只眼睛的猫咪,瘸了一条腿的小狗,都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一定在哪里见过。
他抓着头发思索一番,明明感觉熟悉极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恰好这时陆载也结完账,正朝他招手,夏见鲸索性不想了,一甩脑袋,把照片的事抛到脑后,接着跟了上去。
一顿饭的功夫,被喷泉淋湿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他们并肩走在微凉的夜风中,夏见鲸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碎石,有种别样的惬意。
陆载看着脚下的路砖,一小块一小块叠在一起,绵延着铺向远方。
今早他出门前,秦弘阳面色不愉地问他:“你跟谁出去,出哪里?”
看来秦弘阳应该是记得他的生日,可能还做了些准备,但是被拂了面子,便有些恼了。
他背着相机,站在门边,不进不退,也不说话。
芮素看出了祖孙俩的僵持,便出来打圆场,说:“小猫小狗也有三朋四友的,你管那么多干嘛,陆载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他朝芮素略一颔首,转身走了。
他没有三朋四友,他只有一个好朋友,他只有夏见鲸,但是足够了。
陆载偏过头去看夏见鲸,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像是童话里那个国王,终于摘下来头上的帽子,他可以毫不在意地面对那些好奇的目光,来啊,来看啊,我就是长了对兔耳朵。
他和夏见鲸同行在幽暗的林荫路上,头顶有不算明亮的路灯,两人周身都晕着不真切的光。
陆载突然觉得好像生活也变得没那么难过了,或许他也可以对未来有所期待的。
陆载停下来,拉住夏见鲸的手臂。
他目光坚定地看着夏见鲸,说:“我打算学文科。”
“文科?”夏见鲸惊讶极了,一方面是陆载这话没头没尾的,另一方面他是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学文科,光是想想就难得想哭。
再加上他们附中虽说是省重点,鼓励学生综合性发展,但最强的还是理科,甚至还开设了奥赛实验班,更大限度地增加保送名额,所以老师们建议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选择理科。
而陆载的成绩基本没有短板,每一门都能拿得出手,这种情况下当然报理科是最好的选择。如果陆载真一意孤行去学文,他都可以想象班主任收到志愿单时候跳脚的样子。
夏见鲸看着陆载,他的影子斜又长,和陆载的交叠在了一起,肩碰着肩,头挨着头。
夏见鲸说:“你想好了吗?”
“我想考新闻,”陆载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成为像卡帕一样的人。”
夏见鲸才不管陆载是要当卡帕还是要当喀秋莎,他盯着陆载,又问了一遍,“你想好了吗?”
陆载看着夏见鲸,低声说:“想好了。”
夏见鲸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沿着寂静的林荫小道往前跑。
“你想好个屁啊。”夏见鲸边跑边扭过头朝陆载喊,“我都听不清你说的什么,陆载,你真的想好了吗?”
陆载心下一动,夜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他看着夏见鲸飘扬的头发,鬼使神差一般对着前方无尽的幽暗喊了出来,“我想好了!”
夏见鲸扭过来看着他大笑,又往前冲了一段才停下来。
夏见鲸扶着膝盖喘气,然后仰起脸望着陆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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