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晴感到恐慌,一旦他搬去一个她不知道的地点,再想见他一面便难上加难了。她不能再躲躲藏藏了。
在汽车开出小区时,她站出来,挡住了车子。隔着副驾驶座位上摇下来一半的车窗,她向里望了一眼,惴惴地问:“是……搬家了吗?”
章东南坐在后排座椅上,倚着靠背,头微扬,闭着眼睛,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询问一般。他的模样依旧英俊,气质仍是迷人,只是眉眼间尽显疲倦,连棱角分明的轮廓都萧索了。
章东南没有理会她。不过李玉海出了声,点点头道:“陈记者,有什么事吗?”
“搬去哪里?”她惴惴地又问。
这个问题李玉海不能回答了。他透过车内后视镜,瞟了一眼后排的章东南。陈晴明白了,稍微提高了一点声调,向车内的人道:“章董,你要搬哪里去?”
章东南仍是闭着眼睛,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说了两个字,“走吧。”
李玉海启动车子将开走。
陈晴扒着车窗不松手,要哭了:“你要去哪里?”
章东南又道:“关上。”
李玉海把车窗缓缓摇了上去。眼看着车窗要把手指给挤了,陈晴仍不松手,她知道一旦松手恐怕再不能见到了。
车窗继续上升,挤压住了她的手指。
五指连心,疼得几乎喊叫出来,她仍是咬牙不松。李玉海只得停手,又慢慢摇下来,劝道:“陈记者,这是何苦呢?”
“东南,你去哪里?”她哭了。
“你不觉得自己很惹人烦吗?我去哪里跟你有什么关系?”章东南皱了皱眉头,语气颇冷道。他不是宋聂之,向来不懂怜香惜玉,在他面前哭哭啼啼非但不能引起同情,反惹得他厌恶。
陈晴不敢哭了,也不说话。她感到自卑,是的,他去哪里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朋友吗,是亲人吗,是恋人吗?
全都不是。
他们只是有过几次交集的稍微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陈记者,我说过,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他闭着眼睛,眉峰冷峭,“到底说几遍你才能记住。”他虽然落魄了,但气场仍如往日一般强势强大。
陈晴胆怯了,瑟瑟地抽回手。
李玉海趁机把车窗摇上了,发动车子便要甩掉她开走。然而陈晴又追了上去,怕车子开走,斜地里往车头前一蹿。
李玉海忙急刹车,差点撞到她。
这么一开动一急停,章东南被晃了一下,不由睁开眼,要看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她双手按着车头不许他们开走。
李玉海很为难,扭头向后:“章董,这……”
章东南打开车门,走了下来。冬日,夜赶得特别快,刚才还是昏昏的傍晚,眨眼之间已经墨色四降了。唯路灯光所及之处方可清晰视物。
他往暗地里一站,不耐道:“有什么事,说吧。”
陈晴怯怯的,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好半晌,还是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搬去哪里?”
章东南回答了一个小区名字。
陈晴对地名没什么印象,但章东南一向守信,即使伤人心也不会欺骗人。一时间,她又没什么话说了。
“陈记者,可以让开路了吗?”
他站在黑暗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冷漠与嫌恶。陈晴往旁边退开了,眼见他即将坐上车离开,她又忍不住喊道:“东南——”
“你他妈的烦不烦!”章东南终于耗尽了耐心,撕破温和的伪装,吼出一句粗话。陈晴吓了一大跳,但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反而激得她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我有话跟你说。”她站直了身子。
“章东南,我喜欢你。”她道。
她在感情方面那么青涩,连表白都是校园式的苍白的一句话。
这种告白方式用在青春懵懂彼此多看一眼都心跳不已的学生时代尚能凑合,用在一颗心被现实磨得千疮百孔溃烂流脓的章东南身上,听起来只让人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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