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你还喜欢那个没有嘴巴的小猫吗?”讲完,计肇钧侧过脸来问。
我去!路小凡暗吸了一口凉气,感觉心都揪起来了。
暖心宠物秒变恶灵娃娃,她感觉全身的汗毛根根倒竖!夜风chuī来,糙木发出簌簌声响,就好像低沉的笑声。
“这是你编了吓唬我的。”她的手脚都冰凉了,不满地找借口反驳,“我听说凯蒂猫是小谷川的杰作……她本人说灵感来自某神社……”
神社!喵的,日本人能不能少一些变态yīn暗和恐怖的传说啊。
“也许你说得对。”计肇钧煞有介事的点头,“传说嘛,传来传去,往往会扭曲到背离原来的事实。”
对对对,路小凡小jī啄米似的点头。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计肇钧却又说,“但你听说过一九九九年,发生在香港的公仔玩偶人头案吗?真实发生的哦。”
“不想听。”这又是什么哇!路小凡站起来要走。
可是计肇钧轻巧的拉了她一下,她本就腿软,于是又坐了回去。
“与鬼魂无关的,别怕。”计肇钧的声音轻且柔,听起来像安慰,却毛毛地滑过路小凡心头,“一个二十三岁的姑娘被三个男人抓走,遭到他们的囚禁,残酷nüè待,然后又碎尸。尸体的头,就塞在一个大号的hellokitty的玩偶里。”
啊!路小凡终于轻叫出声,双手下意识的jiāo握,护在喉咙下方,标准的防御xing姿势。她只觉得脚上像针刺般,好像袜子上的猫头正反过来舔她的皮肤,令她恨不能立即脱掉袜子,扔得远远的!
这以后,还让人怎么愉快的面对那一堆的可爱的小猫玩偶?她的少女心一下子从粉红变成了惨白。
啊,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在爬她的头发!路小凡惊到了,猛跳。
却在这时,计肇钧笑了起来。
路小凡愣住,这才发现刚才是计肇钧的手指在拔弄她的发梢。他刚才就选择了张开双臂的坐姿,一只手早就隐藏在她背后了。
他一定是故意吓她的!一定的!恐怖的故事搭配着貌似不经意的手势,形成了极佳的效果,还特意选在晚上,她不受惊才怪!
“计先生,这一点也不好玩!”难得的,她生气了。
“原来会发脾气啊。”计肇钧不动如山,甚至伸长了四肢,像是无聊的伸了个懒腰似的,“但是你觉得哪个更可怕呢?怨灵鬼魂,还是残酷的凶手?听说当年在审判这个案子的时候,凶手之一在法庭描述细节时,甚至还发出了笑声。”
“求你别说了!”路小凡捂住耳朵,是真害怕了。
“人才最可怕是不是?心里若是住了魔鬼,最后连魔鬼都会被吓跑的。”计肇钧却继续说,声音忽然冷了,比夜色还凉,“所以小厨师,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喜欢自己不了解的东西。说不定,外表越是光鲜就越是可怕呢?听说彼岸花似火,美得无法形容,可是它开在huáng泉路上。”
咻的一阵冷风卷起,平地而来,打着漩儿,快速掠过。
接着,天空中轰隆隆传来闷雷的响声。山间的天气变幻莫测,前一刻还晴朗无比,月明星稀,后一刻却骤然yīn沉,山雨yù来。
路小凡望着计肇钧寒冰般没有温度和感qíng的眸子,再不多说,直接快步回屋。
计肇钧则重新晃起摇椅,仰头向天。
这下子,不喜欢他了吧?这样单纯的姑娘,还是别裹进他复杂无比的人生了。
“他为什么这样?”回到自己小房间的路小凡,却流下了泪水。
他是讨厌她?戏弄她?因为不在意,所以当小猫小狗似的逗逗?这真的有点侮rǔ人!听说男人有时候是会这样的,故意吓对方。可是,计肇钧是成熟稳重的高冷男神,貌似不应该这么无聊啊。再细细回想他话,除了那些可怕故事的恐怖细节之外,他似乎还有其他意思。
警告她远离他吗?就像某些男人为了甩掉女人,故意表现得恶劣。他发现她喜欢他了?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吗?也是,她从来不习惯掩饰qíng绪,两人又单独相处,彼此连个缓冲也没有,她花痴的偷窥,他一定是发觉了。
她无法去责怪他,毕竟他用了这么婉转的方式。她只觉得自己很丢人,暗恋被对方发觉,还让人家拒绝靠近……她是不是该偷偷溜掉,再也不出现在计肇钧的面前?可是,她不仅花痴还路痴,在计氏大厦都会迷路,何况是在深山里?
自怨自艾中,她再度迷迷糊糊的睡去,但睡得极不安稳。
正如刘chūn力所说,她意志力不qiáng,所以非常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只要晚上看过恐怖电影或者小说,当天必然会梦到相关qíng节。何况,山里的bào风骤雨与平时她所经历的不同。
第二十章世界那么大,她算哪根葱?
山风哀鸣嚎叫,房前的树枝被chuī得拍打着屋檐,听起来就像有人敲窗似的。
梦中,她看到她的hellokitty玩偶突然变成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好巧不巧的,惊醒后,正看到乱摇的树枝影子映在墙壁上,就像个小巧的娃娃在墙上慢慢爬行。那低沉的滚雷声,听起来像有人拖着一只伤脚正一步步走向她的房间。
咚……哗啦……咚……哗啦……
诡异的声音如催命符,那恐惧令路小凡没办法单独待在自己的房间。而客厅里隐约的光芒闪现,吸引着她直接跑了过去。
没有电,山间之夜哪怕是在夏季也yīn冷着,计肇钧不知何时点燃了壁炉。
火,仿如生命的源头。它欢快地跳动着,温暖了空气和光线,驱散了所有能躲藏在yīn暗处的魑魅魍魉,bī走所有的恐惧,甚至隔离了窗外风雨的bàonüè,慷慨的给予人们保护,哪怕只是方寸之地。
路小凡犹豫了片刻,见计肇钧睡在壁炉前的长沙发上,一动不动,才敢蹑手蹑脚的走近。
阳刚至极的火气扑面而来,她暗暗舒口气,目光落在那个男人身上。
他太高大,整个人把长沙发占得满满当当,一条薄薄的毛毯乱糟糟的搭在他的腹部,给了他凌乱、随意又慵懒的气质。他似乎睡得很沉,五官深刻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但并不让人觉得莫测难明,反而莫名的令人有安心感。
这样的他,少了攻击xing,却仍然令人无法忽视,倒卧的山岳一般稳定。
路小凡在噩梦中飘摇了半天的心,突然就踏实了下来。她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姑娘,看到计肇钧的样子,自然要上前帮他盖毛毯。幸好她及时住手,缓缓后退到对面的双人沙发上,尽量减少存在感的的把自己缩进去。
他不知qíng,她才可以靠近他。否则,她就要走开。
虽然她并无所图,可他能让她不那么害怕。
她倒没细想,为什么计肇钧有舒服的房间不睡,却偏偏要到客厅里窝着?
计肇钧那样对自己很严苛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因为疲倦或者懒散就随意睡在某个地方。他是经过她房间,从没有关紧的门fèng里看到她睡得极不安定,辗转反侧,忽然后悔了自己给白兔姑娘讲恐怖故事的行为。
为什么要欺侮她呢?这让他觉得自己非常不厚道。哪怕,这是为了她好,免得以后两人都麻烦。但他当初带她过来就是错误,不知为什么突然害怕寂寞,却没考虑到会造成的困扰。
而她胆子太小,就算怕死,也不会半夜来敲他的门寻求帮助。于是,他就只好待在能让她轻易找到的地方,以这种无言的方式道歉。
但他沉默着,一言不发,直到夜雨变缓,才睁开一点眼fèng,从睫毛下偷窥路小凡。见她团成一个小球,丢屈又可怜,却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他心里的罪恶感减轻了些,因怕吵醒她,gān脆也没动,翻了个身,真正的入眠。
其实路小凡哪里睡着了呢?离喜欢的人那么近还能睡着,得多大的心!不过她不敢动弹,就像怕打碎了这个梦似的。哪怕,这个美梦是跟随噩梦而来。
小小屋檐下,两个人,两样心思,都在对方不知qíng的qíng况下为对方揣度。而qíng绪明明翻腾不安,他们却在不知不觉中宁静了下来。
渐渐的,风雨停息,窗上映出朦胧的鱼肚白色。
半梦半醒的路小凡轻巧的起身,回到房间,穿好衣服,然后跑到屋外去,努力不惊动计肇钧。
雨后的山间,空气清新凛冽,沁入肺腑中,似乎连灵魂都被洗涤了。远山如水墨画,天空青碧如洗,路小凡深深呼吸,只觉得jīng神振奋,心血来cháo地跑去拿了厨房的梯子,慢慢爬到屋顶上去。
真冷,但足以让人清醒。
于是,仿佛一下子就想通了:世界那么大,她算哪根葱?
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也不要把自己的丢脸放大到天翻地覆的程度。不就是暗恋被对方发现了吗?不就是被隐晦的拒绝了吗?有什么呀?
爱是多么美好的感qíng,喜欢一个人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事。她是偷偷把他放在心里呀,她是配不上他呀,被揭穿或者不揭穿,她还是她,也没少块ròu。反正她不觊觎,不奢望,他们彼此之间就不会有困扰。
“你在gān什么?”计肇钧的声音从下面传来,带点指责的语气。
“看日出啊。”路小凡望着天际那抹似乎透明的橙红色。
有一种美,是无法形容的。
“在屋顶上看?”计肇钧后退几步,令自己不用过度仰着脖子。
他从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路小凡,内心有些小小的惊艳。晨曦给她染上了明亮的色彩,令她不但不那么平凡了,还宛如山间的jīng灵。
“我路痴嘛。”路小凡有点不好意思,“山林里更辨不清方向,万一图看风景而走丢,计先生还得带人找我。我妈常说,别只图自己高兴就给别人添麻烦。”
“好妈妈。”
“我妈最好了。”路小凡得意中站起来,结果身子一晃。
计肇钧在下面看得吓了一大跳,以为她要摔下来,下意识的伸手接。好在路小凡及时蹲下,把自己重新稳住。
“明天……”只说了两个字,他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明天怎么了?”路小凡笨拙地向梯子移动了半尺,问。
“明天带你到那边山头去,天不亮就得出发。”计肇钧终于继续说,“跑到屋顶上?你是侮rǔ日出吗?”说完也不等路小凡回答,他直接回到屋子里。
对着浴室的镜子洗漱时,计肇钧忽然啼笑皆非。
路小凡是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她明显是可以坦然面对他了,他再刻意保持距离,反倒显得很j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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