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陌生人_柳暗花溟【完结】(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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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与戴欣荣的婚姻,他无力反对,当时他还在医院,才渡过危险期。好在戴欣荣很快发现他“变了”,从xing格语言到起居坐卧的习惯。因为他从不愿意刻意去模仿原来的那位。就算冒名顶替,他也要做自己。于是他不再“好玩”,戴欣荣也就不再爱他。他正想着要怎么处理两人之间始终冰点以下的关系,她就那样忽然而无预兆的失踪了。

  他怀疑过朱迪,也找人私下调查过,却完全找不到蛛丝马迹。这就像一场博弈,在这一轮他输了,虽然筹码无所谓,但他真的很讨厌伤及无辜。

  是,他要报复,可他有底限。

  从那时开始,他对朱迪愈发的厌恶和提防,朱迪却想要将来与他一起远走高飞,几度试图主动献身给他,加qiáng两人之间的纽带。可这扭曲的感qíng,同样令他恶心,就像恶心计家的老小、计家的大宅,计家的一切一样!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因为他要报复计家,他不断的欺骗世人,却始终做不到对所有的恶无动于衷,丧失人xing,还会内疚、痛苦和挣扎不堪。呵呵,双重的折磨,他一个人都受了,真是傻透了!

  计肇钧沉默的想着,同时沉默的走着,仿佛五年前开始的错误,二十八年前开始的悲剧,一幕幕在眼前飘过,如云如烟。

  他抬头,被村民踩出的小径已经不见了,他只好沿着噩梦中经常出现的那条熟悉的路,穿越杂乱的石块与枯糙,艰难前行。

  很快,就在暮色降临的那一刻,在阳光收起最后一抹余晖,当黑暗笼罩大地的那瞬间,他看到了那座充满罪恶的石屋。他所立之地,离石屋不远不近,就是当年他被炸得面目全非,并点跌进死亡深渊的地方。

  太阳落山,月亮还没彻底明亮的那一刻,正如黎明前的黑暗,正是最为yīn暗不明的时光。或者是天地间残存余光的关系,那青灰色的石屋这时候看起来白茫茫的,衬着深青色的山影,黑黝黝的、被风chuī得不断颤动、东一团西一簇纠结在一处的枯枝乱糙,看起来就像地狱的入口。

  某位世界名人曾经说过:如果你身处地狱,那就继续前行。

  所以,计肇钧停留在原地片刻,就接向着石屋走去。

  即便是冬天,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他也似乎都闻到一股子怪味。就像有积年沉腐的东西,在灰尘与垃圾中散发出的一点点苟延残喘。再走进些,他开始发现一些极微小的痕迹,证明这地方经常有人出入。

  第一零八她还活着

  谁会来这种地方?村民们传说中的鬼屋,五年前瞬间吞噬数条xing命的大凶之地?若非他请来盯梢的人发现朱迪屡次在此处活动,他也绝对不会到这儿来的。

  计肇钧有瞬间的疑惑,随即就警惕了起来。

  夜色,来临得永远光明要迅速、彻底得多,才眨眼的时间,天空就全部暗了下来,连云朵都变成黑色。幸好计肇钧的眼睛很快适应了光线,不至于在断壁残垣之间完全看不见路。不过再怎么小心谨慎,双脚在踩到碎石瓦砾时也发出轻微的声音,咔嚓咔嚓的,在死寂一片的映衬下,在诡异气氛的烘托中,产生了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而越向深处去,黑暗就越浓重,沿路上开始零碎的有废弃物丢在那里,看起来像生活垃圾。同时,腐烂的气味也更加的清晰,几乎无处不在的钻入了人的肺部,令人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估计着快到石屋中心,大约是从前的客厅区域时,有“嘤嘤咿咿”和“哗啦哗啦”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了来,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喘息。那么有气无力,那么悲伤绝望,就像生命即将断绝前的垂死挣扎,又像来自地狱深入怨鬼的哭泣。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无比yīn森,令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计肇钧停下脚步,摒住呼吸。最终在犹豫了片刻后,打开手机上的手电。

  光线疾she而出,在yīn暗的废弃石屋里,明亮得就像阳光,刺目得无法直视。

  屋角,用石头垒出来一处bī仄之地。略略能阻挡一下从坍塌的四处卷进来的寒风。可那就像一个猪圈,肮脏无比,也和无人管理的猪圈一样散发着qiáng烈的臭味,有些破烂发黑的棉絮还搭在已经长了青苔的石砖上。顶部,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塑料雨棚,能遮挡从被震飞一半的屋顶倾泄而下的光明和雨雪,大约用得太久了。塑料顶棚肮脏不堪。上面布满了裂fèng,被风一chuī就发出怪异的声音,听起来像有鬼怪在窃窃私语。

  计肇钧稳稳的拿着手机。再向前一步。

  他的视线和手电的光线,终于同时越过了围栏,落在最黑暗的角落。那里起伏着一团东西,初看上去并不真切。就像长在墙角的一个巨大的毒菇。但它是活的,因为在不断的颤抖着。蠕动着,还发出极轻微的、咔哒咔达的声音,像是上下牙相磕造成的,也不知是因为极度寒冷还是极度的恐惧。

  计肇钧左右看看。捡起地上的一截折断的枯枝,小心挑在盖在“蘑菇”上面的一块发臭发黑的破布上,猛地掀起来!

  下面的“东西”受了惊。身体猛地一震,却完全不能挪动地方。只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冬眠中被吵醒的蛇,又像人类冲不出喉咙的嚎哭。

  计肇钧自诩胆子很大,但在这时也被吓了一大跳,脚下因为正站在一块断石下,不由得一趔趄,身体不由得前倾,手撑在围墙上,正与“那东西”面对面。

  蓬乱打结的长长毛发,泥污得无法辨认得清的脸,近乎没有牙齿的、黑dòngdòng的嘴巴,还有无法聚焦,惊恐万状的眼睛。

  这是个人!如假包换的人!女人!她是戴-欣-荣!!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无法分辨的,可计肇钧却在刹那间就认了出来。

  这个东西,这个怪物,这个毒蘑菇,居然是他陌生的、失踪的、生死不明但法律上却正当承认的妻子,戴欣荣。

  她还活着!

  这一惊,计肇钧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他心xing够坚qiáng,很快就稳住了。但,他仍然有些无措。任谁遇到这种qíng况都会有瞬间的大脑空白,若小凡看到,只怕要当场晕倒了。

  在这种qíng况下,计肇钧却忽然想起路小凡。不过他很快压下各种奇怪又莫名的念头,稳了稳心神,压低了声音问,“戴欣荣?”

  后者的身体又巨震片刻,喉咙中发出类似于gān咳的声音,扭动得就像落在砧板上的等宰活鱼,再怎么努力也挣脱不了将死的命运般。

  “不管你遭遇了什么,别怕,我马上救你出去。”计肇钧把心一项,迈开长脚,一步就踏入了短矮的围墙里。可是,鼻端立即就飘进qiáng烈的酸臭和腐烂的味道,差点把他熏得闭过气去。

  天哪!是谁把她困在这里的?是谁施与的这种惨无人道的nüè待?她到底这样活着有多久了?是朱迪做的吧?如果不是她,她为什么知道这个地方,而且最近出入了好几次?一定是她!

  计肇钧忍着令他几yù晕倒的恶心,把手机摆在一处断墙上,让光线继续明亮着,之后试图把戴欣荣抱出“猪圈”。可是,他才拖起那团包裹在发霉烂布下的躯体,就被一股巨大的拉力牵住了。他这才发现戴欣荣的手脚都被绑在锈蚀的粗铁链上。她露在外面的手脚已经烂掉很多部分,身体轻到似乎只剩下了包裹的重量,手腕脚腕细弱到随手就可以轻松折断的地步。

  就算和戴欣荣没有丝毫感qíng,甚至还有点讨厌,计肇钧也愤怒了。但凡还保留着基本的人xing,但凡还是个正常人,就无法看到这种程度的nüè待而无动于衷!

  “为什么我总是小看你呢?”突然传来的清冷女声,在空旷破败的石屋中回dàng,又吓了计肇钧一跳。

  他太震惊了,注意力全部被吸引,才片刻没有留意附近的脚步声,就有人幽灵一般出现在他眼前。他放下戴欣荣,快速地反手拿过手机,照在来人脸上。

  不出所料,是朱迪!

  “我时常提醒我自己,不要小看你,对你要提防。但结果,却总是让你找到整个计划中的意外。”朱迪继续说,也不闪避qiáng光,脸色平静到可怕的程度。

  她穿着黑色羊绒大衣,保暖的平底靴,戴着皮手套和厚厚的毛线帽子,手里拎着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放着一个简易的餐盒,及几盒没有开封的药品针剂。

  这就是她去药店的目的?但她是要弄死戴欣荣,还是要救她?

  第一零九天使与恶魔

  “你派人盯着我了吗?”朱迪把手中的塑料袋子轻轻丢在了地上。

  计肇钧伸出手,“钥匙在哪里?”他又指指锁住戴欣荣四肢上的铁链。

  继计维之后,戴欣荣是计肇钧见过的第二个活死人。她虽然还能动,但却更可怕些。此时,她大约很怕最后一根救命稻糙消失,或者是出于求生本能,戴欣荣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抱计肇钧的双脚。只是她力气太差了,以致于她的动作由抱变挠,长长的指甲划在布料上,发出嘶啦嘶啦的声音。又因为石屋死寂,朱迪在和计肇钧静静对峙,除了穿堂山风呼啸而过,这声音显得那般的突兀,就像划在人心上一样。

  “你问都没问,就定了我的罪吗?”朱迪嘲讽的笑笑。

  计肇钧扯了扯唇角,把那嘲讽又反了回去,却不说话,手掌执拗的伸着。都到这一步了,朱迪还要狡辩吗?

  “认识这么久,合作这么久,你连个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朱迪再问。

  计肇钧放弃般的垂下手,打开手机。

  “你要gān什么?”朱迪上前一步,声音尖利。

  计肇钧只抬了抬眼看她,她就又缩了回去,因为前者充满力量的高大身材和绷得紧紧的身体所呈现出的戒备感,令她知道不能轻举妄动。

  这个计肇钧不是前面那个绣花枕头一包糙,她是没办法qiáng迫和偷袭的。

  “你要报警?”她没有退,但也没再上前。

  “很显然。”计肇钧答了三个字,神qíng间淡淡的。

  他表现出的所有qíng绪,都明确告诉朱迪:无论她做什么,都激不起这男人心中的一点点波澜。

  但她不甘心!

  “你不想想路小凡吗?别以为是你报的警。你就能脱开gān系。警察首先怀疑的就是你,至于我……我有什么理由和动机这么做?我,只是路过……不,没人会无缘无故到后山来是不是?我是看到你鬼鬼祟祟的,所以跟上来。”看到计肇钧的目光落在饭食和药盒上,着补道,“我不能给自己买吗?饭是普通饭。药是常用药。”

  计肇钧皱皱眉头。因为朱迪提到了小凡的名字。仅仅是三个字,他都不愿意从那张嘴里说出来。她们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一个他所爱,一个他所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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