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迪心里兴奋极了。差点笑出声来,可表面上却维持着悲悯的神色,“说到底,我是好心。”
“那真是……谢谢。”最后两个字充满着深深的讽刺。
“你不必对我如此。”朱迪突然有点生气。挑高了眉尾,“正像你所说,没人能cao纵得了你。如果这是恶。也是我们一起做下的,你何必那么厌恶我呢?”
“是。我厌恶的是自己。”计肇钧很平静,或者说是一种绝望,和对自己彻底的放弃,“所以就当你行行好,别在我面前晃,让我的厌恶感加倍。”
“为了这个,你才不喜欢我?”
“我从来不喜欢你,以前,现在,将来。”
男人这样说,简直是对女人彻底的无视,更谈不上半点尊重了。换平时,计肇钧虽然以冷酷无qíng著称,却不会如此没有风度品格。再讨厌的人,项多就是不理罢了。但朱迪于他而言,就像递给他刀子的怂恿者,促使他割舍掉了良知,善念,无愧于心的过去,还有清白无辜的将来。
所以,他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路小凡间的。”朱迪心中怒火滔滔,但qíng绪却控制得极好,“所以我才假冒你父亲的意思,把她接到计家来。”
“我知道是你。”
陆瑜问过,为什么他那么不放心路小凡在计家待着?其实,就是因为他知道一切是朱迪的安排,偏偏他不能摆脱她,所以才担心。
这女人从来没有亲自做过什么,他却深知她有多么会蛊惑人心,让别人自己落在她织的网里。
而小凡,就太单纯了,只会傻傻的一头撞进来。
想到路小凡,计肇钧心里蓦然一软,随后就是迟钝的疼痛。只觉得难受,却不知伤口在哪里的那种疼。
泳池那一吻之后,说他不想再进一步是假的。她没有引诱他的举动,却足以让他yù火中烧。当此刻朱迪站在他面前,他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因为潜意识里他明白,他是戴着枷锁的人,不配拥有她。
“这不能怪我。”朱迪耸耸肩,“就按你的比喻好了,我们同船。那当你钓上一条大鱼,至少我得靠近了看看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让船提早沉下去。”
“跟她没关系。”计肇钧的态度仍然冷冰冰,可这却是他今天说的惟一软话。
“应该是跟我没关系才对,但我好心提醒你。”朱迪的眼睛瞄了瞄窗外,“不管你要做什么事,你想没想过路小凡会怎样呢?”
计肇钧再度沉默。
只要牵扯到那只小白兔,他真的是无话可说。因为,她就是他的人生难题。
“以我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朱迪继续说,“你得承认,我看人还是很准的。她是个坚贞的人,看似温和,认准了什么就一根筋。所以你就幸福了,因为无论如何她都会等你,陪你的。可是,你确定要她如此吗?要她为了你的错误和罪恶,搭上自己清白的人生?跟着你沉船?或者……陪着你去死!”
计肇钧伸手按住额头,只感觉身心疲惫不堪。
他知道朱迪的策略,他甚至知道朱迪故意攻击他的弱点。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也没有办法得到解脱。
是他太自私了!开始是冲动,后来就贪图那一点温暖,贪心的想着可以找到两全的方法,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给自己也找到心灵的落脚之处。
然而,到底是痴人说梦吗?到底是作茧自缚吗?到底……还是不行吗?
“你要知道,压倒巨人的,往往就是最后一根稻糙。”朱迪见计谋生效,立即加码压力,“所以我不管你的鱼钓得是大是小,我都必须qiáng迫你扔掉。因为你不怕沉船,可是我怕。人为了自己能活命,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那,是本能。”
第一零三他的错
“是你通知媒体的!”计肇钧突然就明白了,“你从江东明那里知道了小凡的存在,然后用尽各种办法,把她qiáng留在这儿。我警告你,此事到此为止,你不能泄露她的真实身份!”
守在山路入口的记者已经撤了,只要再过几天,他们就会失去兴趣,没有新消息来源的话,小凡就能安全了。
“那怎么办呢,真的有点晚了。”朱迪露出挑衅的笑容,“我今天早上把更详尽的消息透露给媒体了。”
计肇钧登时大怒,两步来到窗边,再控制不住自己,单手掐住朱迪的脖子。
这脖子多么细弱,他用点力就能捏断。
那时,就再没人知道他的罪恶,他的秘密,他很有可能就获得彻底的自由。
可是……他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再怎么无耻,他都有做人的底限。他可以罪孽满身,却不包括杀人这一条。
但,他太愤怒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胳膊上,令他的肌ròu贲起,却又因为qiáng力控制而颤抖着,一时收不回,就僵持在那儿。
“是你乱了规矩,乱了平衡,没事找事!”朱迪瞪着计肇钧,因为他qiáng有力的大手并没有真正用力而勉qiáng保持呼吸,“而路小凡,是破坏者!所以,你们怪不得别人!”但,她也一时挣脱不开,只能双手握只那只铁腕,努力保持站立。
这qíng形让她有一丝慌乱,一点后悔。计肇钧的力量太qiáng大,他的心智,也是她所见过的人里最难控制的。今天她冒险走这步,往后却不能再这样了。就算bī迫。也要留余地,不然真的会鱼死网破。
她还不想死!她这么辛苦才在乱局中看到了希望,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么想着,眼睛向外一瞄,正看到路小凡和陆瑜向这边而来。
呼,终于!时间果然跟平时差不多!朱迪眯起眼睛,聚焦在路小凡身上。
做了两个多小时的复健。哪怕只是动动手指。计维之也jīng力耗尽。路小凡服侍老人家休息了,想着是快做午饭的时间了,就下了楼。
这几天老钱种的菜长出了一茬。她每天都过来摘一把新鲜的做配菜用。才出大屋的门就看到陆瑜,他正闲得难受,于是自告奋勇来帮她过来拔菜。
“你要小心哦,不能乱走。如果踩坏了钱叔的菜。他会很不开心的。”路小凡嘱咐。
“放心吧,我走得很稳当的。不过……我总觉得你那钱叔有点面熟啊。不知哪里见到过。”陆瑜抓抓头发,因为一时想不起来,就给自己找台阶下,“也许他长得太普通了。国际脸,谁看着都熟。”
路小凡就笑起来。
两人轻轻松松来到菜地,没想过等着他们的将是什么画面。
书房内。朱迪看到路小凡和陆瑜已经走了过来,连忙对计肇钧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该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并不是你伟大的爱qíng!如果真的出了状况,我损失得起,你呢?何况,你会拉路小凡下水,这是你希望的吗?”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决定。”计肇钧yīn沉地说。
“那你就自己快做决定。”朱迪感觉脖子上的铁手松了些,她胆子就又大了些,“与其在这里犹豫着要不要掐死我,不如想办法怎么平息媒体的好奇心,别让他们挖出你心上人的家人,免得她伤心。”
计肇钧盯着朱迪的脸,如此的美丽却只让他感到恶心。
他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明明不愿意被cao纵,可却不得不顺着早就安排好的轨道走下去。
“你没有多少时间犹豫和耽误了。”朱迪又说。
终于,计肇钧松开手,那一瞬的无奈像世上最尖锐的刀子,直接穿透他的心。
“长痛不如短痛。”朱迪却并没有跑开,而是站在原地,抚着自己被捏痛的脖子,蛊惑般地说着,“别回头,你的心上人正到后窗这边来呢。不如让她误会咱们有jianqíng,那样纯洁无辜的小白兔大概会非常伤心吧?可那之后,只要你别再愚蠢和软弱,她就会自动退出你的生活。她这样的人都很天真,把感qíng看得不容侵犯,比天还大,所以排他xing特别qiáng,无法接受你三心二意。虽然这方法很残忍,却胜于最后她被牵连。”
计肇钧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没有回头。
他僵硬的站着,目光闪烁,心就像放在滚油里一样,被沸腾的油花推着,上下翻滚,起起落落,无处安放。
他要这样吗?他真的要这样做吗?这是个好办法。不是朱迪说得对,是他确实应该找个机会了断这段qíng。今天他终于看清了,他和她没有未来,为什么要拖着她一起煎熬?让她把青chūnlàng费在自己身上?对女人而言,青chūn多么宝贵!
而他,不是要保护她吗?不是要让她免受伤害吗?可她最重视的家人,很快就被大批记者骚扰,全是因为他带给她的灾难。
朱迪见路小凡越走越近,可计肇钧迟迟没有决定,gān脆伸臂把计肇钧抱住。
“别动!”她低笑着,“既然你无法做出决定,我gān脆替你做吧。只要你不反抗,她就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哈,你看我对你多好,什么都为你想到,什么都为你做了。”
计肇钧伸出手,想把身上的女人拉开,丢到遥远的外太空去。可终究,手在落在朱迪的肩膀上时,又落了下来。
有一句话朱迪说对了,长痛不如短痛。若不是他在冲动求婚后就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怎么会有昨晚的热吻,怎么会给小凡带来明天的痛苦?
他的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暗中的谋划就算成功,他也逃脱不了即定的命运。那么,就让他一个人到地狱里去,不要拉着任何人,尤其是小凡。
感觉到计肇钧虽然全身都散发出拒绝的气息,但肢体终究是没有动作,朱迪不禁得意,不禁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只蛛网上的小飞虫。
若她编织了这张大网,计肇钧被迫陷入网上。这一次,路小凡就再不是个破坏者,顶多是个闯入者罢了。
因为,路小凡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把网打破,救出这个男人。
第一零四疯了
她和计肇钧于窗前静静“相拥”,听着路小凡软软的声音和陆瑜傻了巴叽的笑声越来越近。
然后,一切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朱迪和计肇钧都知道,路小凡看到了由yīn谋设计好的一幕。
她震惊的停下脚步,整个人都石化了,简直无法相信亲眼所见的一幕,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愣了半天后,才意识到这是真的,整个人仿佛遭到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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