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流萤_吴沉水【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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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嗳,别急着否认,我不是在责怪你。只是作为一个过来人,想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不管qíng况如何糟糕,你都要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开心一点。只有那样,才有足够的力气撑下去,撑到那个可以改变的时机到来。快乐对你而言,不是罪过,反而是一种必要的东西,你明白吗?”

  黎箫低了头,默不作声。

  “凡事只要还没到尘埃落定那一刻,就一定会有办法可想。箫箫,这些以后姑姑再慢慢教你。”林玉芬轻快地转了转眼珠,说:“现在,学学那些靠逛街购物解压的太太们,穿上你的新衣服,到镜子前转转,让自己的心qíng变好一点。记住,这是我送你的东西,你只能念我一个人的好,知道吗?”

  黎箫轻轻一笑,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真心关心自己,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点点头,不想摘拂了林玉芬的好意,取下衣架上的Kenzo服装。

  黎箫换好衣服下楼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正跟林姑姑兴高采烈比划着什么的Mike,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目瞪口呆;林姑姑正端起茶杯,优雅地喝茶,瞬间托着茶杯,毫无风度地张大嘴,露出平时绝看不到的傻相;小薇原本垫高了脚,伸直了手臂擦着陈列架上的玻璃,一见到黎箫,手一松,抹布直直掉到头上,水滴里达拉从头上落下,却不自知。黎箫局促不安地站着,手脚都不知摆哪里好,他红了脸,说:“那个,我,我还是把衣服换回去吧。”

  “不,不用不用,”林玉芬首先回过神来,忙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黎箫身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赞叹不已:“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好,真是,没想到我的眼光竟然这么好。”她接触到黎箫发窘的神qíng,给了他一个大大的鼓励的微笑,挽住黎箫的胳膊说:“真的很好,箫箫,姑姑今天算是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了。”

  黎箫怯怯地看了其他人一眼,说:“那个,姑姑,我很不习惯,我还是换回去好了。”

  “别怕别怕,他们只是被你震住了而已。我说,你们两个,别发傻了,尤其是你Mike,漂亮人还见得少吗,至于这么眼浅啊?”林姑姑朝Mike使了下眼色。

  “噢,对,嗯,不对。”Mike有些语无伦次“黎先生,你真的很适合,很适合穿这样的衣服,最好不要脱下来了,Kenzo的设计师要见了你,保不定得求着你穿他们的服装。你比他们宣传用的模特qiáng太多了,真的,我都没见过这样的……”

  “得了,你别太过了。”林姑姑白了他一眼。回头对小薇说:“小薇,快把你的头发弄弄,天天看还没看习惯吗?”

  小薇忙将头上的抹布拿下来,傻笑说:“黎箫哥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我都糊涂了。”

  “你黎箫哥是男的好不好。”林姑姑笑着说。

  黎箫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林玉芬又看看表,说:“箫箫啊,那个,今天天气还不错,你去院子里坐坐,看看书,舒展舒展筋骨,阿卢刚烤了小点心,一会给你拿去。今天的牛奶是不是还没喝呢?不乖哦,呆会一并喝了,知道吗?”

  “噢,”黎箫有些疑惑,仍然点点头,转身走出了一楼大门。

  “你gān吗啊,人家都没看够。”Mike跺跺脚,恋恋不舍地看着黎箫的身影。

  “嘿嘿,我可是在救你。呆会你的眼光再敢停在黎箫身上,有人就要挖了你的眼珠子了。”林玉芬笑笑,继续坐下,仪态万方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来,我们继续,再跟我聊聊你听到的八卦。”

  第13章

  这天天气yīn中带了些许的日光,空气湿润,柔风习习,庭院中有一股chūn天的芬芳和微凉。黎箫靠在花房前的藤秋千上的绣花靠垫上,搭了本书,有一页没一页地看着,旁边早支起一张小边桌,上面摆有热气腾腾的牛奶和新鲜出炉的小点心。因为要控制病qíng的缘故,他能吃的东西很少,但林玉芬挖空了心思,每天仍能变着花样给他弄出各种可口的食物。说实话,从没有人这么jīng心照料过他,以往父母在世时,虽对他百般呵护,可家庭条件毕竟有限,平凡人家所知的东西也少,吃穿用度,哪里能跟林玉芬这样大家出身,事事jīng透讲究的人比。林玉芬为人喜欢大包大揽,对黎箫日常作息管得极严,但对于黎箫这样从小习惯别人替他安排生活的病人而言,却没感到什么不妥,反而常常感激她如此周到细致。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对林玉芬的感觉,也从一开始的怯弱害怕,慢慢变成现在不自觉的习惯和依赖。

  这个时候,黎箫才明白江临风说的,给他一个“家”的意思,林玉芬这样待他,确实是处处将他当成自己心疼的小辈;小薇虽然是保姆,但一口一个“黎箫哥”的叫,也透着质朴的亲近。就连厨师阿卢,看到他尽管有些客气的疏远,可眼神举止,却没有一丝因他身份而产生的鄙夷或不屑。这栋漂亮的房子,舒适的氛围中包含的所有细节,无不在显现着江临风对他的心意。对此,黎箫不是不感动,但是,这场关系不堪的开始,屈居于男人之下的根深蒂固的耻rǔ和自我厌弃、对生活无以言说的无奈和自责、对飘摇不定的明天的恐惧和不安,千头万绪,又让他怎能坦然接受这种被圈养的身份,这种旧时男宠一样的生活。更何况,这里面还关系到他最最愧疚的弟弟黎珂。黎箫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黎珂这些天怎么样了,还在生我的气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去学校复课了没有?以他的脾气,该不会一气之下,愤然辞职,又gān出什么傻事来吧?

  江临风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美景:黎箫慵懒地斜倚在秋千上,星眸半闭,扇形的浓睫下波光潋滟,美不胜收。新修剪过的头发将脸颊完美的曲线显露了出来,越发显得鼻梁笔挺,唇形柔美,下巴玲珑。一件从未见过的米白缀浅粉色chūn装,衬得他肌肤白如新凝初雪,整个人晶莹剔透得就像早晨柔美的花瓣上一滴闪亮夺目的露珠。绿色氤氲的庭院中,这个男孩就如误入凡间的天使一样,美到令人不敢大口呼吸,生怕凡人的气息一重,就会玷污了他身上的无暇和仙气。

  江临风失神了很久,早知道黎箫极漂亮,却从没想过一个发型,一件简单的chūn装,竟能让他的美变得如此夺人心魄,令人周遭一切黯然失色。一想到这个天人一样的男孩就归自己所有,他心里充满浓浓的自得和成就感。他看着黎箫,这小家伙竟然毫无自觉地在蜷缩在秋千上,样子说不出的妩媚娇弱,米色休闲裤下竟然不着袜子,露出白玉般jīng雕细琢的脚踝和脚掌。他看着,下腹忽然涌上一股热cháo,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他抱上楼去,剥开他花瓣一样的chūn装,把他压到chuáng上去狠狠疼爱一番。

  身体骤然变热令江临风吃了一惊,他回过神来,威严地咳了一声,看到黎箫闻声望过来,发现了自己,忙坐好了身子,不再那么无自觉地做出勾人的姿势,这才满意地笑笑,转头不悦地对死活跟在身后闹着进来的徐霆宇说:“表弟,看够了没有?进屋去。”

  徐霆宇说:“表哥,别那么小气,黎箫可是我的朋友,我怎么着也得打声招呼啊。”

  江临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发现徐霆宇眼神都有些呆了。他回头一看,黎箫不知何时轻轻地走到他们身边。江临风心下生气,不着痕迹地挡在黎箫身前,对徐霆宇说:“表弟,你不是说很想念林姑姑,特地跑来要见她吗?”

  “哦,是,”徐霆宇心不在焉地答,如饥似渴地看着黎箫,说:“黎箫,你好吗,还认不认得我?”

  黎箫羞涩地笑笑,说:“徐先生。”

  徐霆宇脸上大大地笑开了,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忘了我。你看起来气色不错,那个,一切还好吧?”

  当日见到这位徐公子,正是自己人生发生重大转折的一晚,接二连三的事qíng,就是想忘了也忘不掉。黎箫回想起来,脸色有些发白,不愿跟与那个晚上有牵连的人多说话,只淡淡地点点头,说:“我很好,谢谢。江先生,”他对江临风的语气骤然客气而疏远了起来:“如果没有什么事,我想进入休息了。出来久了,chuī多了风,有点头疼。”

  江临风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只是拉过黎箫,用嘴唇碰碰他的额头,温和地说:“嗯,没有发热,先上去吧,我呆会上来陪你。”

  黎箫再朝徐霆宇点点头,说了声:“失陪。”转身走进房子。

  徐霆宇一直目送着他,叹了口气说:“表哥,我现在是真后悔了。”

  江临风锐利地看了他一眼,嘲讽地笑道:“霆宇,上个月,我好像在某个酒会上亲耳听到你跟哪个女明星也说过同样的话。”

  “不,这次我是说真的。”徐霆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说,“原本就是我先认识他的,是我自己笨,居然让你介入进来。我还以为你一向眼界高,对男色也没特别的偏好,应该不会……”他自嘲地笑了笑,低声说:“我早该想到,他这样的人,见了面后,你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没错,我一见到箫箫,就下定决心要把他占为己有。所以就算我当时不介入,过后也一定会介入。”江临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除非你能不让我见到他,不然,他迟早还得是我的人。”

  徐霆宇yù言又止,迟疑着说:“表哥,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我,能不能……”

  江临风打断他,口气严厉:“闭嘴,这绝无可能,我再说一遍,黎箫是我的人,就算死了,也是我的鬼。我要再听到你说这样的话,或存这样的念头,别怪我不念这么多年兄弟的qíng份。”

  徐霆宇吃惊地看着怒气冲冲的江临风,他们兄弟俩互换qíng人,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而且多数时候,只要徐霆宇看上眼,江临风总会摆出兄长的姿态让给他。这样的江临风是令他陌生而且惧怕的,徐霆宇唯唯诺诺地说:“好,好吧,我知道了。”

  江临风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霆宇,黎箫现在跟了我,就不是你或别人能惦记的了,明白吗?你要喜欢这一类的,我让杰森给你留意一下怎样?”徐霆宇有些不甘心,呐呐地说:“这一类的,你说的倒轻巧,你看了这么久,有见过黎箫这样的吗?”

  江临风轻笑,神qíng间却难掩得意之色,说:“要找极品当然不容易,但要找让人心疼的,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霆宇,”江临风正色说:“男人风流要有个度,你的人,怎么疼怎么宠是你的事,只有一条,不能过火。儿女qíng长这种东西,当成生活适当的调剂就行了,你老是纠缠不清,能成什么大事?多用点心管管公司,别成天想着上面有父母,外面有我照应着就天下太平了,你也像个男人一样有担当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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